陈操之心道:“不急?本日一别,只怕不会再有闻笛的机遇了吧。”笑道:“相传古高贤有无弦琴,意兴来时,就在无弦琴上虚弹一番,兴尽则罢,我方才也算是虚吹了一曲,英台兄想必也已领悟?”
陈操之浅笑道:“英台兄厚意,操之铭感于心,前日在吴郡南门驿亭,我还在想英台兄应当不是那种以家世骄人的,如何不来与我送别?心殊怅怅――”
祝英台道:“子重兄离郡,前呼后拥,热烈不凡,堪比造福一方的使君离职,嗯,使君也不如你,未听闻哪个使君离职能收到一大把香囊的!”
正这时,听得道上又有两辆牛车“吱呀呀”地驶来,冉盛惊奇道:“啊,是祝郎君他们!”
陈操之欣喜地迎畴昔,拱手道:“英台兄,你如何会在这里?”
“这很象梁祝十八相送啊,那我岂不是成了梁山伯了!”
陈操之看了看,说道:“七弦琴?”
祝英台调好弦,由跪坐改成趺坐,七弦琴搁在膝上,抬眼看着陈操之,微微一笑,昂首低眉,左手按弦,右手弹弦,“铮”的一声悠悠颤音,顿觉松风古韵劈面而来。
祝英台道:“我每日都操琴,只是子重兄无缘听到罢了。”又弥补了一句:“我也不肯意弹给别人听。”
华亭渡口秦汉期间就有了,渡口有两株古柏,传闻有六百年以上的汗青,树下有一块碑偈,刻有篆文,因年代长远,笔迹漫灭,恍惚不清了。
祝英台不行礼也不说话,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是唇边渐渐勾起一丝笑意,见陈操之上了船,来德和冉盛谨慎翼翼牵着鲁西牛筹办把牛车拖上渡船,才走畴昔说道:“且慢,牛车等下一趟再过江。”朝前面招招手,一个婢女抱着一个长条形布囊走了过来,与祝英台一起上了船。
冉盛道:“瞧得出来啊,陆氏小娘子也喜好小郎君,一早爬到山上不就是为了能看到陈郎君走得更远吗。”
祝英台浅笑道:“是也。”便命船家行船,莫要行得太快,他付双倍摆渡钱。
陈操之转头一看,就见祝氏的两个健仆驾车来到渡口,那两个健仆见到陈操之,谦虚地笑着号召一声:“陈郎君早。”
渡船正缓缓向这边驶来,松江的水流比钱唐江小很多,水势也陡峭,陈操之抬眼望天,悠远的群山有云气蒸腾,心想:“这气候能够是晴不了几日了,每年端五节前都要下雨涨水的。”
祝英台不答,指着泊岸的渡船道:“请上船吧。”
陈操之主仆三人在华亭陆氏墅舍歇了一夜,四月二十四一早出发返乡,当牛车驶出陆氏庄园庞大的木栅门时,陈操之转头望,那梅岭绝顶,模糊有一点素白的身影,象一朵不凋的白兰花,离得愈远,愈觉芳香沁透。
陈操之一笑,也未几言,只是问:“英台兄要过江吗?”
冉盛也说毫不会说,却又挤着嗓子问:“小郎君,你是不是想娶陆氏小娘子?我看行,陆氏小娘子很好――”
但是这件事终究还是回避不畴昔的,终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葳蕤能接受得了家属强大的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