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没再多打量，走出西集方道：“来福，端五节过后你来接那两户佃客时，再来这里看看，若这一老一少还是无人雇佣，就带回陈家坞。”
五丈外，少年挥了挥衣袖：“不敢，游戏罢了，家母不准鄙人打赌的。”
又等了一会，来福见围观陈操之的妇人、女郎有逐步强大之势，牛车都要通不过了，便道：“小郎君，且上车，我们先归去，让那浑小子单独走。”
来德用袖子抹汗，脸膛红十足的，说道：“不是，人家就是不肯卖。”
陈操之下了车，徐行走近，离着棋枰4、五步远，负手观棋，来德站在他前面伸脖子。
西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象陈操之如许人物俊美又气度温雅的少年则可贵一见，便有当胪妇情面不自禁呆看，路边贫家少女也是几次回眸——
黑须士人扬声道：“请稍待，这棋枰、棋子输与你了。”
来德昨日按陈操之叮咛，在县城到处寻觅，想买一副围棋，却没找到，这时又单独去找了，来德相称愚忠，不买到围棋不罢休，买不到就是他的错。
陈操之悄悄点头，心道：“这是十九路棋盘，除了法则与后代稍异以外，其他的都一样，对我完整没有影响，我有专业三段的棋力，在这东晋不知能列第几品？”
来德道：“小郎君，你去解那珍珑题，赢一副围棋回家。”
两个士人棋局已进入终盘，正在一个个填子，两边围住的大空和成活的那两只眼都要填满，这是陈腐的停道法则，停局填子，子多为胜。
两个士人鹄立很久，看着那风韵卓绝的少年在落日下渐行渐远。
陈操之内心感着冯叔父一家的热忱，与来福父子离了冯府，来福知悉冯兰梦会想体例帮他一家注本县户籍，甚是感激，忐忑的心临时放下了。
钱唐女子当然没有那么旷达，但那炽热的眼神也让陈操之额际微汗，只是在外人看来，这美少年行动安闲，神态自如。
那两个士人面面相觑，这道珍珑题不知难倒了多少人，却被这少年顺手破去，这少年棋品岂不是甚高！
陈操之微微一笑：“先让别人积德，若无人积德，我们再来雇佣这长幼二人。”
陈母李氏信佛好善，叮嘱过来福碰到残疾病苦之人就尽量帮忙几个钱。
冯妻孙氏含笑带嗔道：“女孩儿就是害臊，那里比得操之儒雅知礼——操之，今后要多来走动，两家世谊，莫要冷淡才好。”
两个士人正筹办一五一十地数子，陈操之昂首看了看落日，说了四个字：“黑胜七子。”
陈操之心中笃定，笑意淡淡，上前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轮番落子，瞬息之间将题解开，退后一步，说道：“大猪嘴，扳点死。”说罢回身向牛车走去。
两个士人一齐侧头看着陈操之，意示不信，昂首持续数子，未几很多，黑棋比白棋多了七个子。
小石溪是贯穿钱唐县城南北的一条小河，河里遍及莹润的小石子，故名小石溪，溪畔遍植柳树，景色颇佳，那柳荫下的弈棋者很有点丹青中人的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