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静姝仍然是一袭素色长裙、围裳束腰,绰约窈窕,出去便盈盈拜倒,曼声恭祝道:“女弟子李氏静姝恭祝陈师婚姻得偕、双娶大喜。”便有侍从奉上礼品,皆是蜀地出产的绢帛、玉器、漆器、瓷器——
十9、天然灭亡
李静姝清秀的柳眉一挑,顷刻间脸现惊诧之色,这女子心机转得极快,明白陈操之话里有所指,眸子一转就明白了,倒是毫不骇怪,笑吟吟道:“陈师年过二十,婚姻未成,弟子能不体贴吗?能效微薄之力自是不敢辞。”
陈操之心中一动,他晓得桓冲是常常服五石散的,《世说新语》有一则桓冲的趣事,桓冲因为服散,皮肤变得敏感,怕摩擦,以是喜好穿旧衣服,旧衣服柔嫩嘛,有一回沐浴,其妻王氏收去他的旧衣,送来一套新衣,桓冲很恼火,命婢女持新衣去换旧衣返来,王氏又让人将新衣送返来,传语说:“衣不经新,何缘得旧?”桓冲笑着穿上了新衣,固然不舒畅,也忍了——
陈操之端然跪坐,含笑道:“我之婚姻能成,也颇得李娘子之力。”
李静姝听陈操之直接道出她内心的隐蔽,大为惶恐,却又迅即沉着下来,嫣然道:“静姝出蜀十五载,无人能语苦衷,而陈师,真知我者,陈师在上,且听静姝一言——”
陈操之问秦、燕两国战况?桓温神情有些怠倦,对桓石秀道:“石秀,你对陈掾、谢掾说说秦、燕战况?”
桓温点点头,陈操之所言与广陵名医杨泉说的符合,可见陈操之对他的体贴是至心的,值得信赖,说道:“人到老来,总要受病痛折磨,只是神州陆沉、生灵涂炭,若能北伐中原、摈除胡虏,我又何惜此残年!”
桓温对桓熙道:“骑督段思统领的三千精骑,我亦托付与汝,来岁北伐,这支马队将为为前锋,军器司已打造出一千副甲骑具装,估计年底,三千副甲骑具装可全数完成,汝可先命段骑督与陈子盛练习这支骑军。”
范宁“哦”了一声,道:“我且暂避,回房读书去。”
午宴罢,桓温留陈操之、谢琰、桓熙、桓石秀四人议事,这四小我将是北府军的主事者,桓温道:“庾希盗用北府军资之事我已晓得,将表奏有司劾之,贬其为庶人,汝等赴京口,应谨慎防备庾氏反叛。”
桓温豪气顿生,笑道:“来岁,汝等随我北伐,共匡大业。”又道:“北府兵本年必须建成、并且要有战力,来岁北伐,姑孰西府与京口北府之兵将是主力,荆襄之兵要用以管束氐秦,不能擅动。”
桓温抚着双膝,问陈操之:“陈掾,你善医术,可否为我除这风疾僵痹之苦?”
陈操之诚心道:“风疾寒痹虽是痼疾,但不至于危及性命,明公只需请善针灸者隔日针灸,平常重视保暖,当无大碍,而五石散,愚觉得年过五旬者不宜服之,五石性热,有诸多忌讳。”
谢琰道:“桓公明鉴,司州一无可支度之钱帛、二无可退役之人,鄙人这个长史也很难堪。”
陈操之一笑,解释道:“便是那归义侯李势之妹,甚得桓公宠幸,师从我学竖笛。”
陈操之回到凤凰山下寓所,谢琰就住在陈操之邻院,那原是谢道韫的寓所,范宁就与陈操之同住,刘牢之、孙无终及其侍从三十余人跟着冉盛去子城虎帐歇宿。
桓冲服散,桓温倒是不平散的,老来服散,极易虚火上升、阳亢神燥,很轻易引出其他疾病,桓温若服散,风湿病痛能够会减缓一些,但必定要少活好几年,现在的东晋,明显不能没有桓温,北府兵未成、北伐尚未建功,没有桓温可不可,以是还是让桓温天然灭亡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