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9、清谈拒婚
陈操之取出前次谢道韫写给他的确那封信，在灯下临摹一遍，颇得神似，笑了笑，将摹帖与原信一并收起，心想：“也只要风雅如谢安者，才容得侄女有如许非礼不俗之举——但是，英台兄，你又能对峙到几时？世家大族女能有不嫁人的吗？”
丁幼微眼含泪花，柔声道：“如何会看不到，小郎安抚宗之、润儿的话说很多好啊，阿姑在天之灵护佑着我们呢，我们欢畅阿姑也必然欢畅，是不是？”
陈操之心知这是谢安的哑忍，谢安之兄谢奕（即谢道韫、谢玄之父）与桓温私交甚笃，谢奕也曾任桓温司马，厥后谢奕任豫州刺史，永和十二年谢奕病故以后，桓温想以其弟桓云接任豫州刺史，大司徒司马昱访于仆射王彪之，王彪之以为桓温据长江上流，天下已割其半，若其弟桓云复据西藩，兵权萃于一门，恐非国度之福，司马昱深觉得然，因而表奏吴兴太守谢万为西中郎将，监司、豫、冀、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今后，桓温对陈郡谢氏耿耿于怀，以是谢安不该朝廷征召，而入西府任军司马，就是为了修复与桓温的干系，谢安对江左局势看得很清楚，桓温是只可指导而不成对抗的，想有所作为，必须获得桓温的支撑。
陈咸“嗯”了一声，率族人来到陈氏墓园，每一座坟茔都锄草拜祭，直到午后才结束，族人回陈家坞，陈操之持续留在墓园草棚。
陈操之应道：“欢愉。”
祭祖典礼后，族中男丁俱赴玉皇山陈氏墓园扫墓，丁幼微带着宗之和润儿也去了，风和日丽，一行数十人俱是步行。
又叙谈了一会，来德端上两大碗汤饼，陈尚食毕便回陈家坞，留下陈操之一人在灯下入迷，内心想着阿谁傲岸高挑、不俗不平的祝英台势压王氏兄弟的模样，王凝之怯懦不敢求婚，却又有其他高门旧族后辈跃跃欲试，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郗氏、庾氏，葛氏、荀氏、袁氏，乌衣巷的清谈雅集蔚为一时之盛吧，昔日诸葛孔明激辩东吴群儒，今有才女谢道韫清谈拒婚，嗯，是拒婚，她这么做是为了信守她的信誉要与我毕生为友吗？
陈尚忙问：“十六弟何事吃惊？”
丁幼微将一缕被风吹乱的鬓发掠到耳后，说道：“记得两年前那夜小郎提及要让钱唐陈氏列籍士族，嫂子当时是为你出运营策鼓励你的，但说实话，我是不忍拂你情意，实在内心感觉这是很迷茫的事，因为真的非常难，但是这两年来，小郎稳稳的一步步走来，很尽力、很辛苦，本日终究得成所愿，嫂子内心真是欢愉啊，阿姑如果还在，那我们一家可知有多好！”
陈尚固然对十六弟的未卜先知有些奇特，却也没有太惊奇，应道：“是，京中人士都对安石公屈尊任八品军司马非常不解，但传闻桓大司马是大悦，以谢安石的名誉入西府，桓大司马感到很有面子。”
陈操之安静了一下表情，缓缓道：“传闻王羲之夫人郗氏爱好谢奕之女谢道韫，客岁王凝之、王徽之兄弟去会稽东山拜见谢安石，就是向谢道韫求婚，为何倒是谢据之女嫁与王凝之？”
陈操之道：“此事四伯父与族中长辈商定就是了，何必问小侄。”
陈操之掉队半步与嫂子同业，宗之和润儿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丁幼微侧头看着陈操之，问：“小郎，陈尚从建康返来，是有好动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