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评心领神会,便请陈操之移步到书房,慕容冲小孩子正有些不耐烦,起家问冉盛等人要不要先去后山畋猎?冉盛、沈赤黔、苏骐都表示要等待陈操之,慕容冲等不得,便先去了。
冉昌明白阿兄说的是甚么,慎重地点了一下头,内心感到奋发。
陈操之道:“小盛,我现在有八成掌控了。”
陈操之与冉盛下到山谷,公然看到一头毛色斑斓的豹子中箭在地,问是谁射到的,答曰:“清河公主。”
上庸王便是太傅慕容评,与太宰慕容恪、太尉阳骛都是慕容儁托孤重臣,合称“三辅”,慕容评职位尊崇,他是慕容冲曾祖慕容皝的幼弟,是慕容恪、慕容垂的叔叔,论春秋却只比慕容恪长一岁,此人才调也有,但好财如命,贪鄙非常,他本日让慕容冲邀陈操之畋猎,一是想探听慕容恪为何带着这秦、晋二使还邺,若说是俘虏却又如何安设在鸿胪馆驿,慕容恪到底是何用心,莫非是想要秦、晋二国支撑他谋逆篡位?其二,慕容评是想从陈操之、席宝手上获得财物,陈、席二人是大国使节,天然带有大量金银珍宝,既至燕国,岂有不向他慕容评贿赂送礼的事理,除非他们不想返国了!
“哦!”慕容评来兴趣了,欠身道:“你且说说看,若公然有效,本王愿促进两国和谈,起码能够让你安然返国。”
陈操之道:“外官奉诏出使北国,是要与秦、燕和好,互不相侵,贸易互市,富国利民——在偃师,我求见吴王殿下,赠以厚礼,吴王甚悦,愿解洛阳之围,又派其世子送我至巩县见太原王,外官虽僻处江南,但也久闻上庸王威名,渴欲拜见,此来邺城备稀有车江东独占的贵重礼品,何如连同随身弓箭皆被太原王部下军士缴去,此事,中山王殿下也有耳闻。”
慕容评眉毛掀动,眼放异彩,仿佛金光光辉,触目所见,山林泉石,皆钱帛也。
陈操之很有仁爱地说道:“当然,鬻樵卖水,不为已甚,薄征广收,民不觉得苦,而大王则财帛归焉,此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之法也!盐、铁可官府专卖,树木山泉又有何不成?江东豪族皆如此,朝廷亦不之禁——”
太傅长史便引着陈操之四人往北而去,冉盛、沈赤黔、苏骐各领了一副弓箭,奔出十余里,林木渐疏,而山势渐陡,遥见林壑幽深处有红影明灭,弓弦颤音传得很远,那想必就是慕容冲和他部下的胭脂军人在射猎,世人便向那边赶去。
陈操之与慕容评在书房密谈,陈操之引述东晋的《占田法》、《占山法》,建议慕容评封固山泽,若百姓要伐薪、畜牧、渔猎,乃至取水饮用,皆须交纳钱帛,如此,可得暴富——
慕容评就是担忧慕容恪兄弟取洛阳、进关中立下大功,当然感觉陈操之所言很有事理,但对江东厚礼尽归慕容恪仍耿耿于怀,说道:“太原王既得了你的厚礼,岂会不允汝之所请!”
陈操之安闲道:“大王此言差矣,我大晋既能与秦和谈,为何不能与燕和谈,持节大使尽可便宜行事,吴王若取洛阳,我大晋将与秦并力攻燕,胜负未可知也,即便太原王、吴王胜,对大王则未见得无益,若败,大王作为三辅重臣,亦难辞罪恶,何如晋、燕友爱乎?”
一旁的慕容冲当即点头道:“陈洗马所言不虚,王叔祖请看,陈洗马及其随畴前来畋猎,却连弓箭都没有,都被四王叔夺去了。”
慕容评命太傅长史伴随陈操之旅游山景,要好生相敬,不得怠慢。
慕容评对陈操之的确是刮目相看了,这个晋使不但面貌俊美,并且的确有过人之才,难怪慕容恪这般恭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