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纨心中有气,正待发作,陆葳蕤提着裙子跑了过来,哀声道:“张姨——”
陆葳蕤洁白的双眸顿时涌满泪水,陈郎君记取她呢、记得她的生日,固然不能亲身前来,还是派人来问候了。
陆纳道:“二兄,君子不迁怒,这是褚氏的卑鄙谎言,如何能怪到陈操之,此子才调出众、操行俱佳,纯孝之名天下知闻,我如何因谎言而拒之!”
仲秋八月,荷花寥落,只要青黄色的荷盖或浮漾在水面、或由荷梗高高支起,初升的红日照在湖面上,霞光辉映,荷叶田田,显得富强喧闹。
小舟在荷叶间穿越,放眼望去,都是高凹凸低的荷叶,陆葳蕤心中难过,客岁四月二十三,陈操之来这里见她,与她荡舟平湖,当时荷花尚未开放,只寻到一个含苞欲放的小蓓蕾,白里透红,暗香扑鼻,陈郎君就在荷蕾下泊舟,吻她的手,就在那一天她从陈郎君口里得知月下白叟系赤绳的传说,就是那一刻她把右足踝内侧的朱砂痣向敬爱的人闪现,她说:“陈郎君,记着哦,月下白叟把那赤绳是系在右足踝有红痣的女子足上,可不要系错了。”
本日又是八月初八,陈郎君还在为母守孝,天然也不能来见她,自客岁六月在钱唐枫林渡口别后,已有一年多未见到陈郎君,痴心所系,相思转浓,涓滴没有因光阴流逝而冷酷。
陆葳蕤透太高高支起的荷盖望畴昔,见岸上立在短锄身边的一个浓眉大嘴的仆人有些面熟,装束也不似庄园中人,再细心一看,一颗心顿时“怦怦”直跳,啊,这不是陈郎君的亲信仆人来德吗?
来德公然从背后解下一个青布包裹着的长条形木盒,恭恭敬敬呈给陆葳蕤。
陆纳皱眉道:“蕤儿还在为其兄守孝啊!”
来德并不畏缩,见礼道:“来德见过夫人,来德奉我家小郎君之命送一幅画给陆小娘子。”
兄弟二人不欢而散。
一提到葛洪,陆始就怨气填胸,若不是葛洪是他先父陆玩的旧友,陆始的确就要破口痛骂了,三年前他美意前去明圣湖拜访,葛洪竟闭门不见,让他颜面尽失,此事传到建康,颇受耻笑,以是听陆纳这么一说,更是怒不成遏,说道:“葛稚川,哼哼,我也不说了——三弟,听你的口气对这个豪门陈操之非常赏识啊!”
见陆纳又不说话了,陆始摇点头,说道:“那好吧,就依你,就从不平散的高门后辈中寻访,我南人不与北人通婚,百年来与陆氏通婚的不出顾氏、朱氏、张氏,另有会稽的虞、魏、孔、贺,另有富春孙氏、阳羡周氏、武康沈氏这些家属联婚,顾氏已断交、贺氏已回绝、沈氏已成刑余之族,那么只要在朱、张、虞、魏、孔、孙、周这七姓中寻访合适的后辈了,这些家属年青后辈就没有人来求亲的吗?”
画卷右上方用清峻萧洒的行誊写着两行字:
陆夫人张文纨获得动静说钱唐陈氏派人来见葳蕤小娘子,因与墅舍的执役熟悉,已被领去小惜园,张文纨吃紧赶到小惜园,却被奉告小娘子去了平湖,便又赶到平湖,正看到钱唐陈氏的阿谁仆人立在岸边等待陆葳蕤从湖中上来。
陆始有陆禽谗言在先,对陈操之极其恶感,建康流言沸沸扬扬,这个刚强三弟还在为陈操之美言,真是可恼,强忍肝火道:“三弟,陆氏名誉第一,那陈操之你当初就不该该让他上门,不然也不会有本日之难堪传闻。”
“当流赤足踏溪石,水声泠泠风生衣。”
陆始嘲笑道:“钱唐陈氏就算入了士籍,但这类末等士族在我陆氏看来与豪门庶族又有多大辨别,陈操之若真敢大胆来求婚,且看我如何热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