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上品寒士1 > 五十三、竹如君子梅似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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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迅即沉着下来,思谋对策,她看到陈操之转过身,那梅树边俏生生立着的不恰是陆葳蕤吗?陆葳蕤的神情既有被人撞见的羞怯,吵嘴清楚的眸子里更多的是惊奇!

那仆妇是这庄园上的顾氏荫户,就是来给两位娘子带路的,恭恭敬敬道:“这殿后往东百余步,有三株数百大哥梅树,是绿萼梅,别处可贵一见。”

一行人逶迤上山,梅林暗香、竹林幽碧,至山颠,豁然开畅,占地数百顷的顾氏大庄园尽收眼底,而此时,东边天涯才霞光透出。

冉盛心道:“阿兄当然是去见陆小娘子了,让这谢氏女郎见到阿兄与陆小娘子密切的模样也好,如答应以断念。”便朝殿后一指,说道:“我兄往那边去了,想必是有好风景吧,祝掾要去一览吗?”

曦光初现时,张浓云便来约陆葳蕤同游乌龙山,带着一干婢仆乘车来到五里外乌龙山下梅林边,陆葳蕤望着薄薄晨雾里大片大片盛开的红梅、白梅、绿梅、三叶梅,不由得就想起那年仲春她与陈操之在华亭梅岭上相见的事,梅岭的梅花还没有这里的盛。

那边陆葳蕤与张浓云在绿萼梅下徘徊,陆葳蕤看着那些千朵万朵的绿萼白梅,不自禁地轻声唱道:“摽有梅,实在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实在三兮。求我庶士。”俄然杜口不唱,一张俏脸顷刻间羞得通红。

张浓云笑道:“隔得太远了,又有雾气,确切难辨。长康如何带了这很多人来,该不会是谢郎君那些人都来了吧?”便问一个仆妇,这里另有哪些清幽去处?

谢道韫含笑道:“竹如君子,梅似才子,此地竹梅相会,是鄙人冒昧,打搅了。”朝陈操之一揖,又向陆葳蕤一揖,安闲回身自去。

陈操之看着陆葳蕤,陆葳蕤清澈的眼神迎着他,陈操之含笑问:“葳蕤也感觉奇特吗?”

谢道韫立时止步,她认得这个侍婢,这侍婢有个让人一听难忘的名字。短锄,谢道韫脸顿时火烧火燎起来,仿佛是那次在瓦官寺以强辨让寺僧翻开大雄宝殿大门、看到的倒是陈操之与陆葳蕤在殿内私会的景象,那次今后,谢道韫毫不再以女装与陈操之相见。

小婢抿唇一笑,说了声:“陈郎君,请跟我来。”回身便走。

张浓云回到季子殿,只在后殿静室等候,让小婢帮她揉揉脚,张浓云比不得陆葳蕤健行,走了这一早上,颇感辛苦,模糊听到前殿夫君顾恺之开朗的晋陵口音,想起方才葳蕤唱的《摽有梅》,不由幽幽叹了口气,葳蕤比她还大一岁呢,本年二十了,还在苦等着陈郎君,真让人顾恤啊。

数年畴昔了,陆葳蕤在瓦官寺又见到了祝英台,祝英台与陈操之在皇太后和会稽王面前辩难,当时陆葳蕤一心只存眷陈操之,看着陈郎君辩难时风采夺人,内心真有说不出的欢乐,但过后想来,对阿谁与陈郎君辩难的祝郎君又有了当初那种奇特的感受,厥后又知祝英台与陈操之为正副土断使去会稽复核土断,没亲眼看到不感觉,这时看到了,那种奇特的感受又来了!

晋陵乌龙山相传是南边浩大太湖里的乌龙所化,山不高,如拳耸峙,山脚至半山腰蓊蓊郁郁数万株梅树,半山以上则是苍翠的竹林,而山颠,倒是古松夭矫,松林掩映间,有季子殿,与曲阿的延陵季子庙同为祭奠先贤季子之所,此殿五十年前经顾恺之从伯祖顾荣重修,今又有沧桑班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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