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在金风亭畔见到陆葳蕤,陆葳蕤穿戴小菱纹的襦裙,方领大袖,衣衿下达腋部,缭绕于后,衬显窈窕身材,梳着分髫百花髻,眉毛微微扬着,笑容分外甜美,说道:“陈操之你来看,玉版收回新叶了。”
陆葳蕤含笑道:“六兄,你既说他书法不如你远甚,又不肯和他比,那人家如何晓得你书法比他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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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禽看着陈操之的背影,对陆葳蕤道:“七妹,今后莫让这个陈操之再入园了,此人小小年纪,心计很深。”
陆葳蕤又引着陈操之去看那株从明圣湖畔移栽过来的金钗石斛,一一贯陈操之说这株腊梅是从那里寻来的、那连累翘又是从那里得来的,如数家珍,俄然问:“陈操之,你府上就在明圣湖畔对吧,是不是也植有很多花树?”
魏晋之际,礼教败坏,并且在陆纳看来,爱女陆葳蕤是个不解世事的孩子,陈操之也只是个十五岁少年,如果这时有人提示他应重视男女之防,只怕陆纳会勃然大怒,斥责那人本身内心龌鹾――
陆葳蕤笑道:“我又不会玄学清谈,哪能说得这么高深让你俗虑全消呢。”
陈操之有些惊奇,望着陆葳蕤纯美的容颜,听她持续说道:“我晓得吴郡人都笑我痴,说我是花痴,谁又晓得我见花着花谢的贯穿呢,我娘亲归天得早、我的两个姐姐都是早夭,我兄长生亦是多病,人之死也如这花木一样,干枯了、枯萎了,或许如佛典说的有转世循环再世为人,但我已经不熟谙他们了,就象同一株花树,每年开的花也不会是一样的――”
陆葳蕤道:“我不要你陪,我自去。”
陆禽忙道:“好好,不说了――七妹,真庆道院的茶花开了,哪天我陪你去赏看。”
顾恺之便让老芒头去寻访,要那干净宽广的才好。
丁春秋达到桃林小筑的同时,陈操之也到了太守府,陆纳与他谈了一会当年他亡兄陈庆之的旧事,便让管事领陈操之去惜园。
陆葳蕤蹙眉道:“你是在说我吗?但是你想,花也是要人照顾的,风雨雷电、禽兽啄噬,你本年见花开得好好的,来岁去看,那株花枯萎了、被禽兽踩踏了,你不会难过吗?世上多有赏花人,但是真正爱花、惜花的有几个呢?常常奇花异种,脆弱易凋,我没看到便罢,看到了总想由我来照看它,感受很放心――”
陈操之畴昔看了看,ju花玉版本来几近枯死的枝干收回了几片新叶,看来真是活过来了,没想到秫酒真能代替高锰酸钾溶液起到去腐杀菌的感化,真可谓是歪打正着。
陆禽强词夺理道:“如何没有,这满园花树都有凹凸贵贱之分呢,七妹你如何专挑宝贵罕见的种类移栽,那些平常花种如何不种?”
陆葳蕤道:“哪天六兄和陈操之比试一下书法,让爹爹作评判。”
陆葳蕤噘嘴道:“可这明显是比书法嘛,扯到挑粪去做甚么!书法之道,又有甚么凹凸贵贱之分!”
陈操之浅笑道:“如何会,我感觉你说得很好,让民气胸窈缈、俗虑全消,感觉活着很夸姣。”
陆葳蕤眉开眼笑道:“活转了,发新叶了,六兄,你来看。”
丁春秋又发了一阵呆,直到老芒头来请他去看屋子才回过神来,心想父亲丁异叮咛他到吴郡肄业要交友高门士族后辈,要揭示才调引发陆太守的重视,没想到这些都让陈操之做到了,陈操之只不过是个豪门后辈啊,并且来吴郡不过半月,对此,丁春秋不免有些妒忌。
陈操之见便道:“葳蕤小娘子,那我告别了。”
陆葳蕤道:“可我听爹爹说陈操之甚是有才,书法极好,既然是真有才,那么我陆氏借一帆风、助他立名又何妨呢,君子成人之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