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落归大喜,又欲再行作揖报答,厉知秋忙伸臂隔绝,道:“前辈无需客气,咱二人这就去前厅,我带了邵兄弟便走,以免迟则生变,被黄逐流赶在前头,那可糟了。”邵落归点头称是,二人快步奔向前厅。
黄逐流一阵嘲笑,道:“好一个敢作敢当!家叔在时,常言人生得一良满足矣,而他平生最要好的知己,便是潜山掌门花铎冲!人羽士为知己者死,嘿嘿,家叔还真是死在了知己手里。敢作敢当!好,我便问你,我这一家属人的血海深仇,邵兄要如何担负?”
厉知秋见他神情荡漾,略显失态,心中也升起一股怜意,暗想邵落归身为一派之主,平素严肃端庄,此时为了爱子竟有言语恰当之态,当下热血上涌,正色道:“好!邵前辈,厉某承诺了你,一会就带邵兄弟分开天柱山。盼你彻夜能抗击劲敌,化解这场上代恩仇!到时你再接了邵兄弟返来。”
黄逐流道:“邵兄,你猜和那狗官暗通手札、暗害谗谄我家的人是谁?”
厉知秋道:“厉某何惧困难?只是长辈固然武功不济,但与前辈和众位师兄弟合力对于黄逐流,总也有一线朝气,总不成眼睁睁看着前辈单独迎敌。何况此事我已晓得,现下走脱,岂不成了临阵脱逃、贪恐怕死之辈?”
邵落归道:“不!不!这事比起今晚恶战,要凶恶可骇的多!少侠带着旭儿分开,黄逐流若不解气,必会寻你,当时旭儿可成了挣不脱甩不掉的大承担。唉,这事真是难以开口,老朽求了少侠,也很不心安。但是旭儿……,唉,我只盼他能安然长大。少侠,我求你把他送于乡间布衣,安稳的度过平生。这事要不分拨安妥,老朽当真是死不瞑目!”
黄逐流追思道:“邵兄不知,我当时更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那年我赶回江州,却为时已晚,不但亲人尽数被斩,连那主审主判的狗官也不知去处。我寻了两年,始终不得线索,厥后便想追本溯源,找那幕后主使出来,我想叔叔行走江湖,沾仇惹怨自不能免,因而便将他生前大小夙敌一一清查暗访,乃至连我堂弟和妹婿的仇家也都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眉目。嘿嘿,黄逐流啊黄逐流,你真是蠢到家了,只想着仇家才会害你,莫非至好好友,就不会害你么!”
邵落归闻言大惊,迈开步子向前厅奔去,哪知行的镇静,踩中院中石子儿,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厉知秋看在眼里,暗道:“邵前辈乃江湖七大派掌门之一,实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轻功成就自不在话下,现在竟然几乎跌交,可见心神已荡漾到了极处。这黄逐流莫非真有三头六臂不成?”想到此处放心不下,也快步奔去。
他二人沉默了一会,邵落归又开口道:“厉少侠,你去而复回,老朽感激不尽,但想来……想来也是天意。事到现在,老朽也不要甚么脸皮了,有一事想求少侠复兴善心,遂了老朽的遗言。”说着俄然站起,向厉知秋长揖到地。
他凝睇了邵落归一阵,又续说道:“世人冤我通敌卖国,好!我便通敌给你们瞧瞧。金人势大,由他们互助,找寻起来可便利的多。半年之前,终究被我查到当年江州主审的狗官行迹,本来他隐居在登州四周的一个渔村当中。此人也当真奸刁,用家财在那建了一座庄园,本身不做仆人,却充当起庄中的账房先生。嗯,奇策奇策,如此一来,平素既不消抛头露面闪现行迹,又能富甲一方在庄中做土天子,真是一举两得。唉,找他破钞的时候可真多,不过找到后此人极好对于,三言两语便将当年之事通盘说了。按理口说无凭,他大难临头的胡言乱语,岂能让人轻信?但此人实在聪明,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逃命,竟将当年和别人的来往手札尽皆保存。哈哈,这条命终还是保住了不是?他要做账房先生,我便将他双眼刺瞎、双耳穿聋,舌头截断、双手十指全都剪折,做个不见、不听、不说、不写的账房先生,真可谓前无前人,后无来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