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愣住。
说来也巧，如此过了三四年，四公子身子骨竟愈发安康起来，畴前一年倒有十个月在床上，现在撤除秋冬二季不大出门，几近行动无碍。药也吃得少了，身子也不如畴前薄弱，闲暇时另有兴趣看看书。而他看的书，也是芙音平常在女学里读的。
少奶奶非常踌躇，不晓得这女娃子究竟是不是四公子的朱紫，细心看了看那脏兮兮的红头绳，这才咬牙把女娃子带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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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音是我的朱紫，她不能作妾。要做也只能做我的老婆。”
“芙丫头进府翌日，太太和大嫂就去相国寺问太高僧，高僧说，小四儿娶了芙丫头，便可保活到八十九岁寿终正寝呢。要不然你觉得太太为甚么会把她当亲孙女般教养，还承诺让她日夜呆在你房里，也不把她叫过来讲说端方呢？此次，纯是看看你们自个儿有没有这意义罢了。”
能做他的妾也是好的，起码能陪着他。
这话不知如何传到芙音耳里。
她望着芙音，目光再也不复亲热与驯良。
人还没走出门，他便追出来，才十岁罢了，小小的身子将她拖在身后，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不是她调拨我，是我早就认定了她当我的老婆。
这日一大朝晨，李家少奶奶便就牵着五岁的四公子从东门摸黑出了去。过了条冷巷公然碰上个头上缚着红头绳的人，但倒是个蹲在墙角奄奄一息的小女娃子。女娃不过三四岁，口齿还不甚清，衣衫褴褛，一看就晓得是个流浪的孤女。
“这些年她占满了我****夜夜，是她一点点将我保赡养至现在，我虽未进过书院，却也晓得知恩图报，如果你们留下她只是为了让我娶别的人，那还不如早些送她走。等我早些死了，也好来世还她的恩典。”
她全程无言，磕了个头便出去领罚。
他甚少出门，与人打仗也少，端方里向来没有甚么能说不能说之事。但这件事他却千万不能说！
李夫人乃至透暴露将来可让绯衣留在四公子房里为姨娘的动机。
李夫人以看管不周为由，命令杖责她。
芙音很惊奇。因为他底子不必去存候，而李夫人待她好，让她只逢月朔十五去行个礼便成了。
李家高低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至此对高僧的话坚信不疑，对芙音也更加刻薄。
公然，寂静以后，就换来李夫人愠怒的神采。
芙音与四公子立时羞红了脸。
四公子就在屋里捧茶算着她甚么时候返来，因为有期盼，以是连等候的时候也变得格外诱人。
芙音也不知真假，看他说得诚心，也就去了。
四公子的母亲整天以泪洗面，担忧养不活。
李夫人暴怒，却拿他不知如何办才好。
四公子是家里幺孙，深受李侍郎佳耦心疼，为使他静养，凡是有点风雨便不让他出门，四公子长到五岁，见过的世面还没有身为流浪儿的芙音一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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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里她去园子里采杨柳，夏天里她去湖里捞菱角，春季里她去院子里捡枫叶，夏季她抱来小炉子，让丫环拿来生肉，一面涮着菜吃，一面看着窗外鹅毛大雪。
她晓得他的情意，但不想他因为她受累。她想留在他身边，更想他安好，她安于做他的妾，做他的奴婢，有他这份情意，她做甚么也值。
李夫人奉若圣旨，回到家里便奉告了儿媳妇。
芙音沉默了几日。她固然年幼，但托李家的福，现在也晓得很多事，为人妾侍是甚么样的了局她那里有不清楚。何况她这辈子最靠近的人便是四公子，如果来日将她许给别人也罢，如果将她留在他身边，又要与别人分享着他，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