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地把最后一天的时候空出来见黄意琴，恐怕也是担忧段言被扫了玩耍的兴趣。
这里的氛围很不错，疗养院范围不大，穿戴礼服的护士金发碧眼，面庞都很和顺。
顾斐宁携了段言走上前，“妈，我来看你了。”
恰好，她喜好草莓味的，而小树喜好巧克力味的。
今晚的睡前故事没有讲，变成了母子交心的专场。
小树还未从“他终究有了爸爸”这个美美的本相中绕过弯来，言辞之间满满都是对顾斐宁的猎奇、思念，另有欣喜。
除了睡觉的时候，段言没有关门的风俗，因为小树能够随时来她的房间找她。
母子俩哭作一团，顾斐宁心中又是打动又是自责，又感觉有些好笑。
黄意琴这才将目光扫过两人，在段言身上逗留了一会儿，语气稍缓，“目光还是不错，甚么时候结婚？”
“因为，”段言说：“因为爸爸碰到了一个大好人，为了尽力打倒他，才气返来见我们。”
他们在伦敦待三天，前两天里都是在玩耍，从泰晤士河边走过，他向她诉说少年时读书时的风趣经历，在大本钟下聆听钟声，在伦敦眼上俯瞰天下――然后亲吻，光辉的星光落在肩头，替他们见证着这失而复得的爱情。
段言也跟着掉起眼泪来，小树跟她一样，很少哭的，更别说像现在如许，哭的毫无形象可言，嘴巴长得大大的，竟有些声嘶力竭。
她并没有把这一次的出行当作玩耍，但是该带的东西还是都得带上，顾斐宁看着看着就笑了。
她唇角仿佛动了动，“感谢你来看我，我还没死呢。”
不过他已经承诺了小树，比及他们回家的时候，会带他去一个特别的处所。
黄意琴却出乎料想的没有活力，她翻开了膝盖上的书，一如每天午后歇息时那样轻声念起来：“……他们巴望了解天下的底子次序。明天我们仍然亟想晓得，我们为安在此？我们从何而来？……”
而黄意琴不作答复。
两小我离得极近，她鼻息间有淡淡的草莓和奶油的甜腻香味，让他情不自禁的凑上去，“你还想嫁给谁，恩？”
“但是，但是，”小树感觉嗓子好堵，就像憋着一口气似的，“我的爸爸已经死了，他死掉了，妈妈说他早就不在了……呜呜……”
他说是，“下了飞机你先去旅店补眠，我另有点事要办。”
她温馨的念着，仿佛已经没有旁人存在。
门框边，小树手中的遥控器掉在地上，他本来是要来找顾斐宁陪他下楼看电视玩模型的。
“但是为甚么，”小树红着小兔子一样的眼睛：“为甚么你一向不呈现呢？你是不是不喜好小树？是不是我小时候很不乖，你才分开了小树……”
因而干脆嘴巴也堵住，她才呜呜的醒来，半梦半醒之际，她格外的柔嫩，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顾斐宁慢悠悠的放开她：“起床用饭了。”
小树有些沉着的走出去，惶恐失措的反而成了两个大人。
“打倒了，打跑了好人，返来找你们，但是很怕小树不再理我了。”
归去的乡间巷子很有些颠簸，顾斐宁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凸起，段言想安抚他却晓得此时任何的安抚都是如此有力和惨白，他的一腔热忱付之东流，或许永久都得不到回应。
“那你为甚么会、会不晓得小树的存在呢？”小树抽着气，手指已经不知不觉抓住了顾斐宁的衣袖，断断续续的问。
陈嫂将放在锅里一向热着的菜端上来，顾斐宁还真是饿得狠了，甚么话也没，一口气就吃了两碗饭。
“不会了，我……会跟妈妈一起，保护小树。”顾斐宁大掌落在他的肩头，很多年后小树想起来，那是非常厚重、暖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