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大多数人只当我夜里贪耍掉进了冰窟,皇上又急又怒禁了我的足。整整一年没人见过我,更没人晓得当日之事。
十四岁那年上元节,我跌入沧河,几乎葬命。不知是否我福大命大,在阎王殿前漫步一圈被宫中巡查的金吾卫救起,醒来已是五日以后。
当时我才晓得,它是宇文氏族的意味,是保佑他们耸峙于修罗疆场的保护神。
……
残阳如血,夕照为他身披的金甲银铠镀上一层光晕,他跪在我的脚边,看不清任何神采。
“公主,末将告别。”他的目光冰冷,让我想起那夜的雨水。
我旋即将心机奉告在了大殿之上,朝堂上大家瞠目结舌,从没见过哪位女子敢如此开口,直接向皇上求要驸马。
白驹过隙,沧海一粟。
我日日在璇玑宝塔为母后守孝,时近暮秋,我在丹露苑林间赶上了一名现在如何也回想不起样貌的公子,只记得他一争光影耸峙在叶落满地的庭苑中,手上戴着一枚羊脂玉貔貅扳指。
固然如此,那一年里,我还是无缘无端晓得我熟谙一名带着羊脂玉扳指的公子。那枚扳指上雕镂的貔貅在我无数梦境中栩栩如生。
我端起一碗清酒,面向浩大雄师:“你们都是我大周的豪杰,昭元在此为各位送行!神策当勇击敌寇,为国争光!”
谎言一时沸反盈天,世家后辈大家自危。朝堂之上,年长的权臣却纷繁为子求尚赐婚,为的不过是我天家第一公主的身份。
初愈回宫,及笄礼毕的那日,因为这残存的最后一丝影象,我站在宣室殿上一眼瞥见了宇文初旸,身着朝服玉冠,苗条而粗砺的左手拇指上套着温润的羊脂扳指。那一刻我仿佛瞥见那只貔貅从他手上飞出来,对我伸开了长满锋利獠牙的大口。
因而阴差阳错,我与初旸成绩了一段还算被人祝贺的嘉话。
我回身看着初旸:“突厥放肆,将军此行牢记谨慎。”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我不怪你,记得早日返来。”
呜呼哀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闹剧与悲剧在长安接二连三地产生,想起大漠里被黄沙埋葬的忠魂枯骨,我一怒之下跪在了金銮宝殿之上,恳请削发,为亡夫守孝。
初旸战死疆场的凶信传来,神策军连连败退。
离宫前,他与父皇的说话犹在耳边,本来当年与我了解的人已经死在了西凉,连尸首也未曾找到。
我一向认定,戴着貔貅扳指的男人,就是我心中的夫君。
长安哄传皇族长女昭元至公主不知检点,喜怒无常,行事大胆特别,是克死未婚夫君的修罗夜叉。
嘉瑞七年,敬懿孝文皇后薨。
晚春时节,丹露苑百花干枯,纷繁扬扬,满地苦楚。
我说着这一番话语时,已听不清它们被风吹散到了何方。
传言尚书之子本与一名女子私订毕生,不料父母强加禁止,执意让其求尚于我。那名女子已怀有身孕,羞愤之下一杯毒酒告结束两条性命。那礼部尚书的儿子也是条情种,翌日便一头撞死在了女子的棺材旁。
这一出出的闹剧,因礼部尚书之子的灭亡变成了一场悲剧。
我与他联在一起的时候,他待我极好。当时的我算是第一次光亮正大地与一名男人相处,固然绑着婚约,我仍旧想过当真对待他的至心。初旸常被军务缠身,我寥寥见过初旸的那几次,总会扣问当年丹露苑那人是不是他。终究,他没有给我想要的答复。
“听闻你去燕国养病一年,与那名世子……长安城中大家说你特别大胆,没想到竟然会是如许!”
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乃至连在偷听父皇与初旸的对话中,都没有听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