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恩恩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脸埋在胳膊里,闻言也不昂首。
“我哥受了那么多的苦,为我接受了那么多,他只要我,这个天下上只要我在乎他,我却让他孤零零地分开了。他临走之前,必然在念着我,但是我离他那么远……我没有和他告别,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很久,他走上前,伸手想要抱她,程恩恩今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她只是客客气气地问:“这么晚了, 你有甚么事吗?”
江与城看了她一会儿,说:“起来。”
刚才还对他又恨又气的程恩恩,中计上得格外利索,另有点没搞清状况,如何俄然冒出来一封信,先懵着点了下头。
江与城“嗯”了声:“去睡吧。”
“我想现在看。”程恩恩吸了吸鼻子,尽力忍住抽泣。
程恩恩不睬他。
氛围里漂泊淡淡酒气, 他的话也莫名其妙, 程恩恩皱眉;“你喝醉了吗?”
手心空了,夜里的凉意无形钻入皮肤,针扎普通密密麻麻的锋利。
“就算是恶梦,我也想见到他!”程恩恩哭得沙哑,紧攥着拳头,“我如何会怕他,他是我哥哥呀……”
“你到底在说甚么呀。”
“他在飞机上给我写过一封信。”江与城说。
“恩恩,你不乖。”江与城眸光阴暗,直直望进她眼底,嗓音里压着沉郁。
程恩恩抿了抿嘴唇,固然不甘心,还是忍辱负重地答复:“听话。”
程恩恩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有些不快:“我是蠢,不蠢如何会上你的当。”
江与城没在乎她的小脾气,高深莫测的口气倒是收了,幽幽道:“你看到的东西,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的眼睛里装着别人的用心。”
她终究还是从江与城的手中摆脱开,今后退了几步,带着恨意的眼睛瞪着他。“你如果真的问心无愧,为甚么要如许骗我?”
“是很晚了。”江与城看着她,暗淡的目光却不知落在那边。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程恩恩立即抬起哭得乱七八糟的脸,仰着脑袋泪眼昏黄地看向他。
他掐着程恩恩的手臂,冷下来的眼神在黑夜里有些慑人,“17岁的程恩恩信赖我,为甚么你不信赖?这十年,我给你的就只要思疑吗?”
程恩恩立即站起来,主意向他走来,还带着哭腔的声音悄悄问:“甚么信?”
“因为你骗我!”程恩恩的眼泪唰地一下滚落,眼睛赤红,声音因为忍耐显得更加委曲,“我哥明显是在病院抢救无效死的,你奉告我他葬身大海……我本来有机遇晤他最后一面,你瞒着我,不让我见……全天下我最信赖你,但是你骗我。”
程恩恩蹲在那边,一动不动。
“我觉得你在我面前是透明的, 现在看来不是。这些年, 你看着我的眼神, 和当初越来越不一样, 我觉得是你长大了,现在才晓得, 是因为你眼睛里有了别的东西。”
时钟也慢下脚步,以免惊扰。
那副惨状,江与城都深深震惊,见到程礼扬的第一眼,便明白为何电话里特地叮咛“别带恩恩”。
“我害死他……”江与城呵了一声,“你是铁了心,要让我为那架飞机上一百多条性命卖力?我如果真想吞掉那些股分,你待在我身边十年,我有多少机遇能够弄死你。”
“蠢东西。”江与城右手从她脖颈撤离,随即一翻,抓住她的手腕,“被人算计到家了。”
压抑的沉默在暗淡的客堂伸展,静得出奇,统统的声音仿佛都消逝了,只剩下程恩恩按捺不住的哭声。
江与城垂眸看着她:“不听话?”
“你骗我甚么都能够,但是这个坎,我一辈子都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