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跟着陈嫂出门。
快到午膳时候，顾轻舟下楼，对坐在客堂看报纸的顾圭璋道：“阿爸，我……我第一次进城，不知城里甚么模样，我能出去看看吗？”
她当着统统人逼问。
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
明天海关衙门歇息。
总之，这个家对她而言，应当是虎狼之窝。
顾圭璋忍无可忍，看着老婆女儿的丑态，怒道：“都回屋！”
第7章 再相见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戴深蓝色粗布斜襟衫，进了客堂。
大姨太和二姨太嗤笑，幸灾乐祸，凑到顾轻舟身边：“瞧瞧这号衣，是意大利空运过来的，督军府公然财大气粗！轻舟蜜斯，今后繁华了，可别忘了娘家啊。”
顾轻舟伸谢：“阿爸，那我走了！”
您看，您和少帅重情重义，名声只会增加，不能减少，您更能获得百姓的恭敬，少帅获得将士们的恭敬！
“陈嫂，你带着轻舟蜜斯上街，就我们四周这几条街上，去吃吃咖啡，看看电影，买两套衣裳鞋袜。”顾圭璋道。
说罢，又感觉不当。
车夫停下，顾轻舟微讶。
退亲，还用打扮顾轻舟吗？
“我不会……”顾轻舟低笑。
这时候，一辆奥斯丁轿车倏然靠近她的黄包车。
她声音轻柔嫩软的，更像顾圭璋设想中的女儿――女儿就应当和顺似水，可他家中那三位呢？
“您依诺承认二少养在乡间的未婚妻，世人该如何嘉奖您的高风亮节？”顾轻舟鼓励督军夫人，“两年以后，让少帅寻个借口退亲，到时候世人只会说，‘到底是乡间丫头，没见地，如何配得上少帅？督军府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们先在门口叫了黄包车。
督军府办舞会，是顾轻舟的主张。
这是意大利定制的，本来是要给督军府的二蜜斯做生辰礼。
“……陈嫂！”顾圭璋喊了仆人。
在那倒影里，他看到一个伟岸的父亲，那是女儿眼中的他。
顾轻舟的纯真与茫然，显出了秦筝筝和顾缃贪婪的嘴脸。而秦筝筝这席逼问，更是毫无讳饰。
“我也不晓得啊。”顾轻舟一脸茫然。
顾圭璋还记得轻舟小时候，眼睛就很矫捷，照顾她的乳娘李妈说，轻舟很早慧。
可顾轻舟说了一番话。
不是说退亲了吗？
三十块钱，充足顾家半个月的糊口费，老爷明天好风雅！
她略微换了套洁净衣裳，就带着顾轻舟出门。
“去圣母院路。”陈嫂对车夫道，扭头又对顾轻舟说，“轻舟蜜斯，圣母院路有家电影院，劈面就是咖啡店，不但能够吃咖啡，还能跳舞呢。”
为了让顾轻舟看上去更面子些，督军夫人乃至主动送了套洋装号衣给顾轻舟。
统统人都震惊看着顾轻舟，包含顾圭璋。
说罢，顾圭璋从钱夹子里，取出三张粉红色的现钞，递给了陈嫂。
顾家则炸开了锅。
至于将来退亲，顾轻舟包管让二少主动提出，二少丢弃她。
陈嫂慈眉善目，是顾家厨房里管饭的。
顾圭璋一整天都在家，屋子里静悄悄的，就连麻药过后疼得哭的顾三，也只是咬着唇掉眼泪，不敢鼓噪。
督军夫人估计了下顾轻舟的身材，尺寸和二蜜斯差未几，就叫人送来了顾家。
可惜，尺寸不太合适高挑的顾缃，只能顾轻舟穿。
轿车上伸出一只军靴的大长腿，稳稳落地，高大轩昂的男人，下了汽车。
督军夫人考虑了下，竟然感觉顾轻舟所言非常有事理，就同意了。
他穿戴青蓝色的大风氅，深色西装和马甲，身子微倾，双手撑在黄包车上，俯身看着顾轻舟：“小贼，找你可不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