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星一面携了她的手儿笑,一面细细打量这独一的侄女儿。只觉数月不见,她仿佛又长高了些,身姿纤瘦袅娜,秋水明眸,冰肌玉容,尽态极妍,只面上略带一丝倦意,想来是比来打理夏家财产之故。
“畴昔瞧了瞧你父亲,他歇着了我就顺脚过来与你说说话儿。”
寒取可不似夏南星这般踌躇:“你想啊,舅兄多疼芍药,岂会让她与个不知根底的小子结婚?咱家二郎与芍药相处和谐,就算是要芍药婚后日子过的好,舅兄也会多多考虑的。归正除了二郎,现在他也没精力再细细的给芍药相看人家了。”
彼时夏南星另有几分踌躇:“可如果哥哥不肯呢?”敝宅家根柢薄,只要些田产铺子度日,宗子又已立室,长媳娘家也只是平凡人家。夏芍药这身家薄弱的儿媳妇人选,就更加可贵了。
夏南星见她这模样,心中更是大定。
夏南天所住的埋头斋里,服侍的仆人脚步放的很轻,院子里服侍的丫环婆子们都垂手而立,面有戚容。
夏芍药面上现出一丝羞窘来,瞪了素娥一眼:“还不下去筹办茶点果子来,多嘴!”她一心只想着好久不见寒茂发,非常驰念,却忘了二人的婚事还不决下来,总归是要避闲的。
夏南天倒下以后,家里内里的事情全都堆到了夏芍药身上。幸亏她打小跟在夏南天身边历练,里里外外竟然也办理的非常安妥,就算是夏南天卧病在床好久,夏家也没出甚么乱子,统统还是。
夏南星可不想放弃。
她小小年纪,也真无能。
“咱家蜜斯人又聪明,生的又美,放出风声来要招赘,恐怕求娶的人都要排到洛阳城外去了。若非表少爷是从小瞧到大的,知根知底,我们家也不必然非要跟姑奶奶家攀亲……”
素娥也知夏芍药这是害臊了,抿嘴一笑便轻手重脚的下去筹办点心茶水了。
而看夏芍药这模样,清楚就是情系寒茂发。
想次子如果入赘夏家,那夏家这偌大财产,与敝宅可无干系,只逢年过节得些礼品;但如果夏芍药嫁入敝宅,以夏南天疼女儿的心机,怕是恨不得将全部夏家都陪嫁了过来。这夏家财产,可不就姓了寒?
老仆内心难受,只能安抚夏南天:“许是姑奶奶这些日子忙着不得空,说不得抽出空来,亲身向老爷回话呢。”
夏南星出了埋头斋,问了然婆子夏芍药的地点,便信步向着夏芍药住的思萱堂去了。
夏芍药看帐正看的头疼,又忧心老父的病情,闻言怠倦一扫而空:“姑姑来了,那二表哥可来了?”她也有好些日子未曾见过寒茂发了。
夏南天一贯心疼女儿,定然不会忽视女儿的情意,强行替她再行招婿的。
她这话的未竟之意便是,待夏芍药与寒茂发结婚以后,自有人替她分担。
他年约四旬,却因病骨支离,瞧着倒好似五六十岁的人。
素娥便与夏芍药眨眨眼,表示:奴婢说甚么来着?姑奶奶此次就是为了女人与二表少爷的婚事而来的。
现在她正在房里看帐本,丫环素娥来报:“女人,姑奶奶来了,先去了埋头斋看老爷,与老爷说了几句话就过来了,正往这边走呢。”
姑侄俩说得一会子话,夏南星便告别了。
夏南星也没希冀兄长一口就应了下来。
夏南天一颗心直往下坠,只强撑着道:“这事儿……容我再想想。”困乏的闭上了眼:“小妹且去寻芍药说会子话,为兄精力不济,就不陪你了。”
夏芍药送走了夏南星,又去厨下亲身看过了夏南天本日的吃食,这才亲身往埋头斋而来,趁便将这两日家里的事情,以及夏家花圃里的事情跟夏南天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