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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娇和两个丫头及乳母同车,崔朔和小童青霭,何伯同车,照顾沈老爷。沈贵带着几个家下人在中间几辆车上,押着大师的行李。一行走出扬州城时,围观的人满街满巷,一起路过的沈家的铺子、商号,都看到有兵丁在门首扼守,很多掌柜、伴计看到沈家的车子过来,拼了命的挣扎过来,想见一见沈老爷,都被兵丁衙役拉归去了,哭声满长街。乳母见状就放下了帘子,不让沈娇娇瞥见,一车子的女眷,相对沉默。
又谢他借住之惠,周公子却很谦逊的道:“公子不要客气。田庄粗陋,实在委曲了沈老爷。沈老爷乃是大德之人,这场灾害必是一时的,必会很快就畴昔。公子等且不成太忧心。”
何伯也说:“明日另有很多事体,大蜜斯和姑爷是主事的人,且先睡一睡的好,老爷有我看着呢。”沈娇娇方去了。
次日天明,沈娇娇等人起来洗漱了,又忙过来看沈老爷,何伯已着人去熬药,周宅的仆人又遣大夫来了一次,又命丫环来请,说早餐已经摆好了。还令着丫环送来两托盘的平淡流食,专给沈老爷。
一夜无话。
周公子见留不住,就在午餐后,命仆人护送沈老爷去桃园田庄的别院里养病暂居。
朝廷要查封沈老爷名下的统统财产,偌大的六合,竟一时无处居住。
便带沈娇娇去施礼,谢仆人借住之惠。沈娇娇昂首见阶上的男仆人却只是个年青的公子,不知该如何称呼,稍一犹疑,那男仆人已经走下阶来,扶起她来道:“你便是沈家大蜜斯?无需拜,只叫我周璋吧。”
到了厅上,那位周璋公子接出去,大师坐下吃早餐,但是沈娇娇那里吃得下,不过强忍着咽下一两口粥。崔朔常日本就饮食清减,此时也只是应景罢了。
乳母孙李氏就奉侍父亲吃早餐,周家的大夫又下过一次针,沈父此时刚醒,只是面色一如昨日的黄蜡,何伯让沈娇娇和崔朔先去用饭,莫让周公子等,沈娇娇虽想留在这里照顾父亲用饭,却也到底向来没服侍过人,那里也插不动手。只好和崔朔先上去了。
何伯奉告沈娇娇,他在山阳县的乡间有个远亲,家里有块地,有一个闲置的院落,能够去暂住。沈娇娇了无主张,乳母孙李氏想让她奔江陵母家,但江陵路途悠远,又怕沈父受不住,二则也不晓得会不会连累母家,大师筹议了一回,感觉这山阳县离扬州近,便决定去山阳。一行车马在何伯的指引下,改道往北。
一时大师吃完了早餐。周璋公子又奉告道:“田庄上的房舍,已命人打扫洁净,待歇两天,择了谷旦,再去住不迟。”
沈娇娇就将姨娘们也问了一遍,情愿同走,还是自寻前程?众姨娘们虽是跟从沈父多年,但本日值此剧变,未免都各打各的主张,多数都挑选了回娘家暂住,说,不给沈娇娇和姑爷添费事。
沈娇娇听了,固然昨夜哭着要休了崔朔的,此时却也顾不得这个茬儿,内心竟感觉略微松缓了一些,只是一颗心仍不得落地,她瞥一眼崔朔,见他比昨日更显惨白,一双眼睛里,倒是非常的敞亮,仿佛满身的精气神都集合到了这双黑眼睛里,他坐着,抱着她的父亲,高大而安稳,令人感遭到一种力量,沈娇娇又垂下头――他就算有力量,也和她是无关的。父亲倒了,现在的她甚么也没有了……
崔朔就道:“流浪之人,深感公子美意。”
一时着人安排留宿,因明日就要走的,便安排在了前院东西两配房内,东配房住女眷,西配房住男丁,周家的仆人也帮扶着,将沈老爷抬到西厢睡下,仆人随即遣了一个大夫来,说沈老爷或许用得着。沈娇娇内心很感激这个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