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的,也只要这些了。”谢绾歌挥了挥手,再不看那对相拥的佳耦,带着景迁回身拜别。
“娘子辛苦了。”
那青年只是抱着老太太,悄悄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却不说话。比及老太太哭声渐止的时候,他才悄悄吻了吻老太太的额头。
凡人的生老病如此残暴,他永久留在了青年模样,她却在大家间渐渐老去。存亡之别在他们身上刻下了永久没法超越的光阴差异,仍然割不竭他们之间的脉脉密意。如此情深,即便外人也受其传染,又如何说得出口让他们别离?
谢绾歌看着阵中执手相看泪眼的二人,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幽灵若与人待久了,会损了人的阳寿,兄台若心疼老婆,还是尽早分开投胎去吧,或许下一世另有再续前缘的机遇。”景迁板着一张小脸,语气严厉。
“二十年了……报信的说你与大郎都战死了……可大郎被运了返来,却不见你……你去哪了……”
半晌以后,谢绾歌木然地点了点头:“挑选的权力始终是当事人的。”说着结了几个手势,院中阵法消逝,随后化作一道光芒钻入了幽灵的眉心,保住了他的实体。
谢绾歌眼角不天然的抽了抽,将他湿了一片的衣袖扒开,鲜明发明本身现在坐在一座天井当中,正姿式奇特的靠着一颗老树,天气已黑,老树四周挂着几个灯笼,光芒固然不强,也勉强能看清四周环境。
一觉醒来,谢绾歌感觉本身脖子疼得短长,大抵是落枕了吧。
“咦,难到这是口水……”景迁满脸迷惑,“绾歌,你睡觉流口水了。”
“去去去,谁哭了,小孩子不要乱发言。”
景迁很不满的摸了摸头顶,还是乖乖的去了。趁着这个空档,谢绾歌已经在院顶用石子摆好了一个阵法。未几时,睡眼惺忪的张家人陆连续续地聚在了后院。
见家人皆低着头不发一言,老太太又转头对着谢绾歌福身拜了拜,“多谢二位的美意了,现在我老婆子只但愿能再伴随他些光阴,若我寿元尽了,也好结伴走那鬼域路……活了快一辈子了,事理我都懂,但长命百岁的孤傲又有甚么意义呢?”
难怪脖子那么疼,公然是落枕了。
老太太却死死地抱住了他,转头冲着阵外的家人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幸运与摆脱:“我老太婆筹划张家这些年,只为了有朝一日到了地下能对老爷有个交代。现在老爷返来了,小越也长大了,张家的家业是时候交到小越手上了。我老太婆活得够久了,剩下的寿元,折一点又有甚么干系,此后这后院就留我一人住着,你们离远,莫损了自个儿。”
见张家人到齐了,谢绾歌招招手表示张越走到阵中去,张越悄悄看了眼老太太,见对方点头,便放下心来乖乖走向阵心。
见谢绾歌醒了,景迁冷静退后一步,将衣袖举到她面前,“绾歌,你哭了。”
谢绾歌摇了点头,右手一弹,一道白光射中了那道影子。影子垂垂成形,青年模样,眉眼与张越有几分类似,神情当中却难掩沧桑,身上的皮甲残破,大腿以下一片虚无。
“竟受了那么多的伤……”老太太一句话说不完,又要哭了起来。
人鬼殊途,本就已经分开于两个天下的二者,若强行呆在一起,时候久了不免损了人的寿元,只要在天亮前送走这幽灵才是好的。
被人俄然打搅了就寝本该有些脾气的,但晚餐后管家已经悄悄将下午前厅产生的事情一一说与了张家人听。张家老太太是多么夺目的人物,要没点见地如何能够单独筹划家业这么多年张家不倒反而越来越敷裕了呢,老太太听过以后鉴定谢绾歌是个有真本领的,不敢怠慢,张家余下的人天然也不敢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