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只觉头顶盗汗涔涔,忍不住偷偷看了裴钊一眼,裴钊面沉如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叛军已剿除,请陛下回宫歇息。”
此时天气将暗未暗,随行的御林军点起了火把火盆,整座九龙山顿时亮如白天,天子骑着马沿着蜿蜒山路缓缓而上,偶尔见到几只小小野兔,还来不及拉弓,那野兔便消逝在草丛中,垂垂地又感觉无趣,便叮咛萧湛:“随朕到林子里转转。”
此话一出,天子长长吐了口气,再也说不出话来,任由一名将士牵了他的马往回走,裴铎瘫倒在地,神采可怖如厉鬼,仍不断念肠高喊:“裴钊!你当真从未想过坐上阿谁位子么?!那小我如此待你,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恨么?!”
只闻声金属撞击的声音,裴铎的剑被一粒石子击中,那石子却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道,震得他手腕生疼,长剑“咣当”落地,他惊怒交集,昂首去看劈面的人,这一看却几近魂飞魄散:“三...三皇兄?”
裴铎大声道:“儿臣并无谋逆之心,只要父皇情愿写下圣旨,儿臣继位后必然会好好贡献父皇。”
裴铎神采惨白,心中早已乱成一团,此时降也是死,不降也是死,倒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想到这里,裴铎拂去满头盗汗,冲着身后早已吓呆的京畿卫吼怒:“愣着做甚么,给本王杀!”见无人敢动,便拔高了嗓音:“总归一个死字,你们若立了功,本王保你们家人繁华繁华,如若不然,便屠你们满门,教你们到鬼域团聚!”
这就是玄甲军,被誉为“不败神军”的玄甲军,所到之处,无一不土崩崩溃。
裴钊身着玄甲,身后是黑压压一片雄师,铁蹄声非常威沉,待行至裴钊身后数十步之远便齐刷刷停下来,不闻一丝喧闹,不见一丝庞杂,如同一片无边无边的玄色铁潮,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混账东西!”天子气得颤栗:“你是想造反么?”
裴铎不睬会天子,仍然苦苦要求裴钊:“三皇兄,臣弟...臣弟愿助三皇兄成绩大业!父皇从小只宠嬖裴钰一个,从不把你我放在眼里,对三皇兄更是刻薄非常,毫无父子之情!臣弟愿为三皇兄扫清统统停滞,待三皇兄称帝后,臣弟愿为三皇兄股肱!”
天子怒极反笑:“就凭你?”
天子此时终究缓过劲来,怒道:“孝子!事到现在你还不知改过!”
京畿卫这才重鼓士气,敏捷排好阵渐渐上前,裴钊目光冷冽,淡淡吐出两个字:“笨拙。”随便地挥了挥手,便有千夫长带领本身的一千将士直迎上前,像是一支淬了毒的箭,精准地刺入关键,仿佛只是瞬息间,京畿卫的军阵便轰然倾圮,死的死伤的伤,而那一千军士仍然笔挺地立在原地,不动如山。
山林间偶尔飘起环绕的雾气,树木生得极其高大,树杈间密不通风,像是一块极大的黑布,罩住了整座九龙山,只余一轮皓月高挂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