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钊终究放下了酒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叮咛道:“朕累了,这便散了罢。”
苏瑗一觉醒来时已经邻近傍晚,端娘轻手重脚地走出去,见她正迷含混糊地拥着被子发楞,不由得微微一笑:“奴婢正要出去请娘娘起家,没想到娘娘已经先醒了。”
叶景之咬咬牙,大着胆量道:“下官晓得陛下的情意与下官普通,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要对苏家下如此狠手?苏家乃是我大曌的建国功臣,百年以来忠君爱民,可谓是满门忠烈,与前朝的赵家军想必亦毫不减色,下官恳请陛下三思!”
裴钊脸上没甚么神采,却还是拿起画卷展开来看了看,上头画着一男一女和一个孩童,正围在水边打水漂,明显就是当日在太液池旁的景象。
裴钊看了她一眼,安静道:“没甚么,我很欢畅。”
小孩子那里经得住如许嘉奖,裴铭喜滋滋道:“母后专门请了丹青阁的叶先生来教我画画,他教得可好呢!当然,阿铭也很聪明就是啦!”
“叶先生,你这是如何了?”
孙妙仪的眼中闪现笑意,云珊担忧地看了吴月华一眼,裴钊将下头的景象瞧得一清二楚,淡淡道:“你做得很好,方才那支舞也不错,教她们再跳一遍。”
吃过了松子糖,苏瑗便同裴铭坐着凤辇来到了凝和宫。凝和宫建在琼华山上,两边还建有叠琼楼、春染亭和雪香阁,皆饰以朱漆金瓦,衬着满山洁白如玉的琼花,甚是赏心好看。
裴钊本日可真是古怪得很,因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苏瑗只得悄悄拉拉他的袖子:“你别再喝了,如果明天头疼可如何办?”
漏刻里的水一滴一滴地下落,收回轻微而清楚的声音,过了很久,裴钊才唤了一声:“童和。”
话音刚落,裴钊便起家快步走出延和殿,童和没法,只得叮咛元禄出去顾问叶景之,本身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叶景之早就头晕目炫,被元禄这么一扶,只觉眼冒金星满身有力,面前一黑,便再没了认识。
想到这里,叶景之反而安静下来,安闲不迫地开口道:“下官倾慕太后娘娘,只要能偶尔伴随在娘娘身边,陪她说话解闷,博她一笑就已经心对劲足。陛下倾慕太后娘娘,为何不能好好庇护,非要将她母家置于死地?陛下究竟是要打压苏家,还是因为太后娘娘对您偶然,才恼羞成怒做下此举?”
这都教欢畅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底下坐着的人很快就发觉到不对劲,目睹着筵席吃得差未几了,梨园的舞也跳完了。裴铮第一个拉着本身的王妃起来告别:“臣弟见皇兄神采怠倦,不如请皇兄早些歇息,臣弟这便......”
童和一向守在殿外,敏捷而无声地闪身出去,见到叶景之脸上身上皆是红一片黑一片,头上的伤口还在渗着鲜血,心下大骇,面上却半分都不敢透暴露来,恭声问道:“陛下有甚么叮咛。”
“不敢?”裴钊嘲笑道:“你另有甚么不敢?你说朕的心机和你普通,那你无妨说说,朕是甚么心机,你又是甚么心机?”
裴钊眼神冷冽如寒冰,声音倒是安静下来,说了句“不消”,又看向叶景之,方才砚台砸过来时他不敢躲开,那砚台将他砸得头破血流,乌黑的墨汁异化着鲜血流得满脸都是,模样非常可怖,却还是一手抹开糊在眼睛上的血,忍痛磕了个头:“下官多谢陛下部下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