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在担忧这个,翦雎抬起一只手,然后落下,揉了揉,“想做就做。”说完,他顿了顿,“并且,他对我有拯救之恩。”
请用饭?谢涵眉头微扬,“鸿门宴?”
他忖不清对方的来意,原觉得是纯真地来卖他个好,但既然霍无恤的事已告一段落,对方何必……
“当日,三公子就这么把令箭、符节都扔给我了,让我全权卖力使团,这类信赖,人家说‘士为知己死’对罢?”
“没有探听到。”穰非摇了点头。
“穰非。”谢涵一脚迈进楼内。
沈澜之把茶水推到谢涵面前,蓦地一笑,不是惯常的高雅,反而十二分的促狭,“放心,这么丢人的事,我自会为你讳饰一二……”
沈澜之摆摆手,提壶倒水,茶雾袅袅升起,他在昏黄中开口,“那里比得上阿涵,可儿儿在怀,上能暖床铺,下能煲美粥,哪怕浑身酸痛仍拖病躯给你筹办吃食,真是好福分。”
谢涵踏下轻辇,行至对方身边,低笑道:“莫非在沈兄内心不是感觉顿时就能见到我了么?”
想到方才齐谢和他说话三句不分开齐国究竟有甚么意向引得梁公如此正视的场景,又想到之前日晟殿内那场波澜澎湃的对话,他不由低语,“就真的不怕我说出去么?万一我俄然发疯呢?”
谢涵放下杯子,伸出一只手,按在对方肩上往劈面推归去,“扫沈兄雅兴了,我忧心君父病情,必须速回。”
穰非“切”了一声,“如何能够,我但是要‘干大事’的人,这只是一个开端。”他拍拍翦雎胸膛,“你说是不是啊,将来的大将军。”
“……”翦雎:“嗯。”
“非也非也。”沈澜之轻一点头,抬高声音道:“实是无端弄失了阿涵的小情儿,赔罪呢。”
穰非浑身一震,转头,眼睛骤亮,“三公子!”
谢涵挑起眉梢,“感激?沈兄对我之前的‘照顾’也很多了,我感激不过来,便一起算了,重新开端罢。”
一晚守岁没睡,又仓猝被招进梁宫一场劳心劳力,现在谢涵实在有些腻烦了劈面人那永久藏一句露一句朦昏黄胧遮讳饰掩的话了,他要了壶酒和几叠小菜便挥退那殷勤的小二,摆布扫一圈无人后,径直道:“我乏的很,沈兄有甚么话,直说罢。”
“多谢公子。”穰非坐下,先把令箭和符节拿了出来,“自公子留下这些东西后,我们追着公子走了一阵,只是没追上,反而雪越下越大被阻了路程,就近宿了家驿站。早晨我们在一间,点起蜡烛筹议,定见分红两派,一派要求原路返回,另一派要求先去观止楼。”
“如何,探听到三公子的动静了?”见穰非神采轻松,熟知他的翦雎天然猜着了八/九分。
“嗯。”谢涵点点头,转头看沈澜之,对方手里不知何时已拿着个长三尺余宽近尺的布包,但他已无瑕细思,遂面露难色地“逐客”,“多谢沈兄相送,只是涵另有事,恐怕不能接待……”
说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卡在心头的能够――如果…真有第三次,他又该如何自处?
沈澜之翻开一向在手边的布包,暴露把玄色长剑来,往前一推,恰是黑电,他微微一笑,“实在我只是想请阿涵吃顿饭乐一乐一尽地主之仪,不然岂不失礼?”
“是我。”见那心力交瘁的倦容稠浊着非常欣喜的神采,谢涵不由心头一虚,抬步走进,拍拍人肩头,“一起辛苦了。”
穰非却俄然又有些迟疑起来,他把齐公亲赐令箭和使团符节从怀里拿出来,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这是三公子给我的。”
穰非忽“嘻”地一笑跳到一旁一石块上――他长的不矮,七尺六寸,何如翦雎长得太高,身近九尺,要和对方说小话就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