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命虽保,但诺大一个擒龙世家的资财也就这般付之东流。到了我父亲这一辈,更是沦为一介草民,泯然世人矣,不但家道普浅显通,我父亲本人也只是一家知名无姓的家具公司的发卖经理,别说甚么八旗后辈、大地主、土财主、红三代、高干后辈,就是个发作户也算不上,也就是个升斗小民,压根就没有了高祖父当年下海屠龙时的锐气。
而高祖父所遇的那位江西老表,也曾对高祖父说:“你今既与龙结为金兰,饮了龙血,得其荫佑,必定得承龙运,来日必定家世复兴,门丁畅旺,五代必有三杰。只是龙乃神兽,龙血更是帝兽之血,你今饮了龙血,如果将龙血之气遗给了先人,你的子孙也易与妖兽精怪结缘,这缘或是孽缘,或是善缘,到底是福是祸,还看天命。”
它说只要高祖父肯不炸他,便情愿与高祖父结为金兰,今后祸福相依,世代庇佑,且退出海港不再犯乱。
民国四年,也就是1915年6月尾,恰是袁秃子与日本签订《民四条约》后的一个月,珠江流域遭受百年难遇的暴雨,汗青闻名的“乙卯大水”不期而至,当时广州的北江石角围和永丰围多处溃决,北江的大水与西江景福围溃决时的大水叠加成一道,直泄珠三角地区,与东江的大水汇流,一起残虐珠三角地区,广州城区被淹七天七夜,三分之二的郊区沦为泽国,变成极其惨痛的洪涝灾害,灭亡人数过万,但雨势却不见结束。
我高祖父原名罗荣轩,字霞举,降龙后改名龙荣轩。清廷晚期,高祖父出世在连州城隍街一个不起眼的民国临街小院耳房里,高祖父的父亲(也就是我的高曾祖父)是名邑绅,阿谁期间,旧清廷风雨如磐,党甲暗斗,门阀纷起,民气向背,普罗大众却断齑画粥,贫寒宽裕。因此每日里或是搦管操觚,或是弃医从文,或是弃笔从戎的知识分子多如鸲莺迁徙、鲫鱼过江。
而到了我这一代……咳咳,莫说是屠龙,便是班上的女恐龙,我见了也是退避三舍,诚惶诚恐。
民国四年间,我的高祖父曾捉到过一条龙。
黑龙归海的第二日,珠江流域连下七天的暴雨突然停歇,天上乌云尽散,换作晴空朗朗,日晶景明,白云浮玉,全然一副风和景明、一碧万顷的旖旎美景。
高祖父固然年青时脾气放荡不羁,但还是有点真才实学,他外号“全把式”,不但学富五车,饱读诗书,就连田里场上的活儿也样样精通,甚么罩鱼、洗磨、凿砻、修水车、修船、砌墙、烧砖、箍桶、劈篾、绞麻绳、打猎对他来讲都是信手拈来……在阿谁期间,高祖父就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
那江西老表见高祖父心诚志坚,愿为百姓百姓捐躯自我,不免打动,便传授了高祖父降龙之术。高祖父天赋奇高,只花了半日便学了降龙术,以后以护渔的名义向海岸巡防队借了一艘小型巡防艇,搭载着两门哈乞开斯构造炮,几把洋枪土铳、舰载鱼雷、火药枪弹以及两端黑水牛,船上还总计有六个练习有素的水兵官员、初出茅庐的导航员和经历丰富的舰船职员冒雨随行,不出半个时候,就赶到了那江西老表所说的妖龙占有的水域,洒下两桶黑牛血后,俄然间阴风高文,电闪雷鸣,只见海面海潮翻涌,一个直径数千米的大旋涡呈现在海疆当中,高祖父驾着巡防艇奋勇突入旋涡中间,只见一道长达百米的巨长黑影自旋涡中间破水而出,定睛一看,那果然是一头身布细鳞的黑龙,龙头巨大,好像巨舰,龙眼奕奕,如同皓月,单是那暴露海面的脖颈部,就有百米之长,而海面之下的龙身之庞大,那更是没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