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來的鬼怪魍魎?敢在小鎮上耍威風,欺負婦女,跟我們到所里走一趟!”鄉鎮上派出所的差人出頭了。
擔子挑到這里,强盗命老頭停下,給了他一萬塊舊幣:“老頭兒,這個竹籮筐我也買下了,劃算吧?内里不要亂說,如果曉得了,要你的老命,聽見沒有?”
有小家伙的外婆、大偵探一起跟蹤保護,姨娘篤定泰山,自思自想,還瞎操這份心幹什麼?便任由暴徒劫走天明,遭旁人辱罵只當不聽見,終於救得孩子回到身邊。
那個貌不驚人的老嫗笑嘻嘻地出場了,同幾個鋤奸隊的後生低聲嘀咕了幾句,然後面向大眾,也是一抱拳:“各位父老鄉親,適才小徒脱手建功,大快民气。於是同幾個小哥兒筹议,余下一個小鬼子留給我來打發,博諸位一笑。”
當場就有幾個年輕後生,血氣方剛,挺身而出,應接挑戰。有人說這幾位就是鋤奸隊的。
鬼子兩招就敗在小孩母親手上,顏面掃地,哪還有臉站在這里?倒舉東洋刀要切腹自殺,冷不防一人竄進場內,手里雙截棍一挑,把刀擊飛:“想死,沒那麼轻易!留著讓老百姓公審!差人先生愣著幹什麼?把他銬起來呀!”
出站就是老鎮上的小街,他對著身後說:“跟住!別丟了!”
老太太識得厲害,向後翻身,倒蹤一大截再次避過。
兩個强盗搶得孩子,任務完成了一半,喜不自禁。一見那個識時務的老農民,頭戴舊草帽,遮住半邊臉,一縷山羊胡子,一件大襟衣衫,一二三的肥褲,腰里別兩根粗壯的旱煙桿,老實巴交的,坐在最邊上的坐位,身边角落里一副空籮筐,一根扁擔,看樣子是販生果賣的窮苦人,小火車上常有,屢見不鮮。
尼娜一見師姐拔了頭籌,迫不及待地跳入場內,也學她的樣,先作揖,後搭腔,一口洋式國語:“密斯們、先生們,我媳婦就是無緣無故死在他們手上,天然也要報仇。我沒有師姐那麼能幹,只會玩槍,諸位看好了!”飛快地轉身,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槍聲響了,立時又到下一個。
兩個强盗立即動手就搶:“你給我拿過來吧!”
鮑母高聲嚴斥:“諸位父老鄉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三個日本鬼子在火車上搶劫我外孫,還想逃脱!”
“哪來這許多啰嗦!招打!”他不肯說,吼怒著沖過來,斜勢一刀,“呼”的一聲,刀鋒凌厲,令人膽戰。
這一奇特的現象,引來很多人圍觀,看西洋鏡似的。人越積越多,最後里三層外三層,市場門前人擠人,水泄不通。
駕駛室里還有一人,大抵是這三人中的頭,眼睛一瞪:“八格!好端端的事被你們兩個蠢東西搞砸了,還不上車追!”
哪知白叟胸有成竹,膽大心細,眼看明晃晃的刀尖刺來,俄然一屁股坐地,接著一招《鐵板橋》豎躺,平臥在地上,一氣呵成。鬼子的身體則與她平行,高她一公尺高低,腰眼恰是雙截棍激打的最好位置,觸手可及。
公然包裹里有好幾件童裝,拿來墊在頭下身下恰好。小天民睡在竹筐里,舒畅多了,但是肚子餓得慌,仍舊不依不饒,由吵鬧變成哭鬧。奇特的是一向護著他的奶奶倒乖乖地一聲不響了,任由孩子被人搶走。
觀眾齊聲歡呼,鼓掌鼓掌。想不到這個外國老女人槍法極準,不偏不倚地擊中日本人的腦門,還竟然是小孩母親的師妹,聽話音她們還有師父,是誰呢?來了嗎?
只聽前頭樹蔭下有人喊:“娘,我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