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缓缓背过手，抬头看着天涯几朵意态伸展的白云，悄悄吹了声口哨，镇静的轻笑了几声。
姜嬷嬷一边笑一边点头，“女人过了年就十六了，”李兮神情一僵，这句话的下句半，必然是该嫁人了，她现在最讨厌听到该嫁人这句话了。
姜嬷嬷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仿佛怕说快了李兮的了解力跟不上。
李兮神情暗淡，姜嬷嬷度着她的神采，“女人还小，嫁不嫁人的，现在说还太早，今儿这件事，女人做的极好。”
“嗯？”李兮一脸茫然，哪件事做的极好？
“给嬷嬷添费事了。”
姜嬷嬷决定临时不谈嫁不嫁人、或者是跟谁不跟谁这个大题目，还是先跟她说说御下之术吧。
“老奴就直说了，女人别见怪，二爷待女人，可不是普通的好，就象刚才，在二爷面前，能替主子们挡下来的，也就女人了，老王爷老王妃不提，从大爷起，没谁敢跟二爷顶着，也没谁能在二爷面前有如许的面子，就是老王妃，老奴也向来没见老王妃当众驳过二爷的话。”
见她神采变了，姜嬷嬷立即转了话，“虽说嫁人还早，可真要嫁人，总少不了梁王府帮衬，今后成了家，女人无父无母，少不得拿梁王府当娘家走动走动。”
一大群人磕了头退下了，沈嬷嬷给李兮揉好脚再汤烫好洗好，穿上洁净袜子，姜嬷嬷给沈嬷嬷使了个眼色，沈嬷嬷退出去，拿了点针线活，亲身坐在门口守着。
“女人是好人，能跟着女人如许的主子，是我们宿世修来的福分，女人待老奴好，老奴不敢不跟女人掏心掏肺，女人，昨儿这事，可不能再有下回！”
姜嬷嬷瞄着李兮，李兮虎着脸，“我又不是他们梁王府的人，他在家不讲理，出了门总得讲点理吧？”
“我还没筹算嫁人呢。”李兮嘀咕了一句。
本来是如许，李兮忙点头，这个事理她懂，她畴前好歹也做过几次小队长。
算了，不嫁了，归正不嫁人也不是头一回了……
“就是刚才，女人若不发声，让二爷把大师伙儿都发卖了，再选了人来，眼里的主子只要二爷，就没有女人了。”
“女人可不能这么说话。”姜嬷嬷正色道：“就象女人刚才说的，我和白芷她们，都是女人的人，女人好了，我们跟着女人好，女人万一有个甚么不好，我们个个都是死无葬身之地！服侍女人，替女人分忧，这是我们的本份，女人这一句添费事，谁能担得起？”
“女人这是甚么话？这本是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的错，是女人替我们担待了，老奴得给女人磕个头，谢女人拯救之恩。”
“就是有点凉，没事。”李兮想把脚抽返来，抽了两下没抽动，沈嬷嬷揉的又舒畅，李兮干脆伸着脚让她揉。
“昨儿是司马六公子的小厮过来跟我说，女人在樊楼，叫我畴昔。”姜嬷嬷看着李兮的神采。李兮恍然，怪不得她一觉醒来就在清琳院了。
她刚到桃花镇时，隔壁刘婶子家阿谁‘死砍头的’，那么诚恳的人，可巧打死了一只狼，到镇上卖了六十来个大钱，先拿出三十个去找女妓，回到家大刘婶子气的大哭，那‘死砍头的’半分惭愧也没有，反倒理直气壮说大刘婶子不贤！
“就算六公子能信得过，是君子，女人也不该该，不但是怕伤了名声，女人得想想二爷会如何想。”姜嬷嬷声音放低，透着丝丝奥秘味儿。
“我为甚么要管他如何想？”李兮象被踩了尾巴一样。
“女人这话不对，只要女人不好，那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的错，断没有女人错了，我们倒没错的事理，女人今儿做得好，就踩稳了这主子的位置，二爷把我们这些人送给了女人，要打要罚，只能是女人打、女人罚，断没有别人插手的理儿，另有这清琳院诸人，女人那话说的好！女人住在这院中一日，她们就得拿女人当主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