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斯,给你。”
窗外冷风吹过,树枝哗啦啦作响,模糊一袭墨色袍子随风翻飞与班驳丛中。蝉鸣啾啾,却袒护不了那来自黑夜里、属于人类短促的喘气声。那是一个男人,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他站在树梢之巅,隐在黑夜中,面具下一双潋滟双瞳透过淡淡月色洒下的窗扉,看清映在壁纸窗纱女子曼妙绝伦妖娆风华的影子,呼吸微微沉重了几分。
“好女人?”凤倾璃嘴角流泻一抹自嘲,“高门贵族的嫡出女子,又岂会甘心嫁我一个尚且可否活过二十岁都不晓得的残废呢?”
秋明絮才九岁,身板小,可端倪宛然且娟秀,长大了也定然是一个大美人。她刚沐浴出来,身上披发着幽幽暗香,只一袭乳红色百合领桃红裙装包裹着娇小的身材,在灯光下斜斜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母亲持家有道,侯府怎会子嗣薄弱?”
“喝了。”
无法的摇点头,秋明月正筹办吹灭蜡烛,忽而想到刚才窗外风动枝叶摇摆当中模糊流泻的声音。那不像蝉鸣鸣叫,也不像落叶纷繁,不像任何这黑夜里大天然的声音。而是…喘气声。属于人类的、低低的喘气声。
夏桐有些讶异,“蜜斯?”
“兰儿,别―”
夜深人静,有人落于窗前,透过局促的窗扉看屋内场景。已是子时,屋内灯火已歇,只因淡白月光洒进窗户,模糊瞥见床幔后纤细而美好的身影。
“都城里那么多好女人,总会有合适的。”
老太君神采极其丢脸,嘲笑一声。
即使晓得是这个成果,但是看到老太君那淡然近乎无情的眼神,她毕竟止不住心寒。人道,果然是寒凉而鄙薄的。
荣亲王妃一噎,面色又坚固了几分,眼里也酝酿出湿意来。
而现在,芙蓉院里,大夫人拉着秋明玉,面色慈爱温和。
“没甚么。”秋明月淡淡笑了笑,“时候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无事。”
凤倾璃深思一会儿,俄然道:“我听闻,太渊阁学士有几个将近及笄的孙女…”
“娘,您如何了?”
“明絮怕是受了惊吓,明月,你将她带归去,好好洗漱一番。我秋家的蜜斯,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大夫人,“甄姨娘去得早,只留下明絮这点血脉,终归是卿哥儿的女儿。你去安排安排,就让她和明月住在一起吧。”
少年微微一震,眼里幽光一闪,淡淡阖上眸子,不予理睬。
她避过那婆子,对着老太君恭谨道:“儿媳给娘存候。”
大夫人狠狠的瞪着她,没用的东西。
薛国侯夫人终究沉下神采,拂袖起家。
大夫人背后的权势过分薄弱了。太师府、其兄兵部侍郎府、薛国公府、皇宗子府。这般交叉纵横庞大的权势网,如何是她一介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能撼动得了的?要想扬眉吐气,她便只能忍,忍到她们母子三人能够在秋府站稳脚根,忍到她有才气能够与大夫人对抗。她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当年勾践为血国耻卧薪尝胆十年,才得以终究灭吴,她又如何不能忍?
秋明月笑笑,拉过她的手,挽起她的衣袖,伤口已经敷了药,不会传染。
如果现在有一个男人在此,只怕看了会浴血喷涨。
她转头,见秋明絮已经梳洗结束,穿戴整齐。
而屋顶一向冷静站立的墨衣男人也沉默着,他微微低头,目光似穿过厚重朱瓦看清临桌对峙的母子。很久,他嘴角勾起淡淡的、调侃的笑意。但是笑到一半他便僵住了嘴角,脑海里极快划过一道纤影。他沉默了,眼中神采庞大。而就在这愣神的刹时,忽听得有人低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