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畴前以为为官为民,人生活着,即使不快意事十之八九,可大略也是因着对比之下,阳光与暗影的原因,可经此一事,她又感觉人这个生物,实在是不靠谱。安和真清正廉洁,他的子侄一定如此;刘晏一辈子为民为国,终究倒是骸骨无存。她感觉官能护民,可却有些个好官,生生被剐杀,倒让她有点不明白,天下之治,毕竟是在官还是在民。
她这番神采天然落在柳振阳眼里,旁人不知,柳振阳倒是晓得陆子诺是个女子,见她这般小女儿姿势,不由眉心一动,只是他夙来脾气暖和,一笑置之也便过了。
“另有急事,便走了。”陆子诺随口说道,想起上党城的变故,便问慕容謜委曲。
“刘缇如何走了?”
“吓傻了?”熟谙的降落笑声让陆子诺觉得是慕容謜从上党返来了,睁眼先是一笑,欣喜未落就成了欣然,天然不是慕容謜,而是早早等在城门口,不见她便来迎的柳振阳。
待他走了,陆子诺的眼睛展开一条缝,笑意清澈,尽是滑头,哪能让他晓得她偷拿的是贡酒。
慕容谊地点的陇右道节度使宁哲曾在安和真归天后,收到过安缄与元仲捏造安和真的表章及手札,是来借用财帛的。
因为圣旨,几人不得不兼程赶路,慕容纯在车上亦不得歇息,除却要将上党城之事落于文书,更要扣问部属这几日京中的动静。
“广陵郡王……”陆子诺将嫣红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她向来姿容素净,可在落日的余晖里,她穿戴一身广大的白衫,衫子被金光渡成羽翼的模样,她鬓角碎发微乱,瞧着怔忪,凤眸里却模糊含着不自知的笑意,显得分外灿烂与敞亮。
牛毛细雨轻巧而落,若不急不缓一盏鱼翅似的,却转眼变得绵密,路也变得湿滑,山势本就崎岖,几人被迫停下。慕容纯瞧着车窗外不竭的雨,叹一口气,撂下锦帘。
实在,陆子诺心下多少有些明白,但上元节已近,再不回盛京,招考的时候就未几了。
暮色四合,外头愈发的冷,一簇冷风顺势灌出去,直呛得慕容纯一咳。
陆子诺听得有些莫名,但慕容纯则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