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的雾气把凌晨呆滞为枯枝上的纤细冰凌,光芒朦昏黄胧,荏弱到只能让那些冰凌显出些许晶莹。
乌黑的米粥中飘着几粒红豆,龙涛无由想起春水城中的饶芷柔……
万禅寺地点的孤峰非常峻峭,自深谷中拔地而起、直上云天,顶部平坦上面尖细,看上去就像一只竹笋倒插于六合之间,令人称奇。
龙涛禁不住暗自惊奇,这就是昨晚一起打呼噜的那些和尚?
竟是冒尖儿一大盆腊肉,不远处十八名和尚很有次序的走了过来,把大块野猪、野鹿做的腊肉夹入碗中,一阵狼吞虎咽啧啧有声。
跟着心脉律动,龙涛谨慎节制着六合间灵气的流入速率,之前的那种鼓胀感天然不会呈现,但灵气冲刷经脉带来一种难忍的奇痒,已经让他咬破下唇。
夙起的鸟儿有虫吃,这里的早,便是“早”于晨光。
不能不说罗老夫子显得过于随便,还笑称此为剪去他万不立室族三代三千烦恼丝。
寺庙以后是数百亩佛田,阡陌纵横层层叠叠,万禅寺的和尚向来便依托这些梯田为生,在壁立千仞的陡峻绝壁上春种秋收,也算是绝无独一的千古一景。
早餐是清粥小菜,一碟咸笋、一碟辣椒,红白相间,看上去很轻易勾起食欲。
通过满身皮肤渗入的六合灵气,会聚到露水近旁时竟然凝成形如雪花普通的小小晶片,环绕的晶化的露水层层覆盖,让那颗晶化的露水看上去就像风雪中耸峙的一座雪人。
那扫把看上去非常浅显,长长的竹竿已经磨的非常光滑,扫把头上绑扎的并非是普通的竹梢或高粱穗,灰白相间的色彩看上去更像白叟剃下的须发。
而对于谷底那名黑衣人来讲,却有大大的分歧。
十六年前,小巧书院前代院长,也就是李慕渔、丘篱安的师父,“隐圣”罗老夫子为他“剃度”,却没有给他燃顶点戒,到现在万不成都顶着一个光光的大脑袋。
了解一日,相别一日,相思已生,你可安好?
想归想笑归笑,天没亮就在龙墟里修炼疗伤,让龙涛也饥肠辘辘,禁不住也夹起一大块腊肉大快朵颐。
那浩大与灿烂,只存在于星空,仍然驱不散这人间的多重迷雾。
唉!万不成悠然想起那些旧事,禁不住内心感喟无声。
龙涛望着远去的鹤影一脸茫然……
丹田处的那颗露水晶莹剔透,散逸着淡淡金光,连露水内部也渐渐晶化,只是比开端还小了一点。
龙涛走出房门,恰好碰上无蝉背着一大捆木料返来,他顺手把鬼头大刀丢出,“嘟”的一声,钉在了索桥边临崖而生的一株古松之上。
龙涛禁不住点头暗笑,心想多亏你们脑袋上都未点戒,不然不把庙内的金刚坐像气崩了才怪!
玄月繁星,清辉高远!
……
无蝉但是满脸的满不在乎,“咣当”声中把手里巨大的木盆放在桌上。
……
十六年来,他夏驱浮尘、秋扫落叶,仿佛这座孤峰的平顶都被扫矮了一分,而那扫把上的灰白毛发却涓滴未短。
浓雾满盈的峰脚谷底,一名黑衣人背背景石,眼神中尽是惊骇。
不求覆信,只说相思……
瑟缩的寒雀成为压断那些枯枝的最后一根稻草,枯枝带着冰凌在山石上碎成几段。
我晕!
禅房中,龙涛渐渐展开眼睛,一身大汗湿透衣衫,竟又带着一股淡淡暗香,幸亏让无蝉被子上的汗臭袒护住了。
更加随便的是,罗老夫子顺手在篱笆上抽出一根晾晒衣服的竹竿,把给他“剃度”落下的满地灰白头发绑在上面,就成了现在手中这把扫把。
万不成苦笑摇了点头,月光下白花花的秃顶仿佛能照亮身前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