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燃了约莫一半的时候，重锦放下镌刀，将龟甲拿起，放在已经扑灭的烛台上灼伤起来。
忽而，他神采一变，犹疑出声，“你是说……？”
“好。”聿帝眼色微凝，起家，看向钟怀，“摆驾回宫吧。”
聿帝走到石阶前，身后其他宫女内侍主动立足，唯有钟怀和重锦跟在其身后，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诺。”重锦起家，将龟甲交给身后的巫女保管。
龟甲上的裂纹称兆，而读兆之术，亦只要巫司才懂。
身后的青铜鼎中香雾环绕，称得重锦凝重的眉眼也带了几分仙气。
“这是……？”聿帝看着龟甲上四周伸展的裂纹，眉头紧皱，有些不明以是。
重锦在一旁净了手，走到长几前席地而坐。
他沉吟半晌，看一眼重锦，“爱卿先起来吧，朕心中稀有了。”
方才大鼓旁的另一名巫女，手持棒棰，开端敏捷敲打起来。如雷的鼓点短促响起，而那九名巫女，也跟着鼓声翩然起舞来。
重锦望一眼龟甲上最后构成的纹路，眼波微动，很快垂了视线，掩住眼底异色。
很快，龟甲上的纹路开端朝四周裂开。
巫女们皆是垂首而立，凝神屏气，不闻一言。
凌晨的氛围凉薄而潮湿，金色的阳光破开层云而出，洒在巍峨的高台之上。
九名巫女双手交握在前，朝聿帝和重锦躬身一礼，而后朝后退散开来。方才立于鼓旁的一名巫女手持焚香，恭恭敬敬递给了聿帝和重锦，复又退了出去。
不远处有束装庄严的羽林军，将归墟台围得水泄不通，闲杂人等一概不准进入。未几会，羽林军步队骚动起来，吃紧向两旁退去。
聿帝和重锦各执三支，立于鼎后，将香高举过甚顶，对天一拜。
她眼微阖，凝神静气了半晌，然后拿起镌刀在龟甲上雕刻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她本日所用的卜筮体例，称灼龟观兆，先在龟板或兽骨上雕刻，再用火灼，看裂纹来定休咎。
行到归墟台上，钟怀垂首恭谨避在一旁，聿帝则同重锦一道，进了巫女围成的圆圈。
跟着她吟诵的声音越来越大，鼓点也越来越短促起来。只见巫女起舞间，墨色大袖翻飞，如滚滚云翳普通，煞是壮观。
他话音一落，重锦俄然跪地，将龟甲高举过甚顶，沉声道，“恭喜皇上，您已窥得天意！”
终究，鼓声渐小，重锦的吟咏之声也渐停。待鼓声歇，起舞的巫女亦归于原位。
聿帝一怔，愣愣地盯着龟甲上的兆纹，似一时未反应过来。
台上的巫女共十一名，有九名围成一圈，肃但是立，面上神情皆是凝重。她们中间，置着一樽巨大的双耳青铜鼎，鼎足呈兽蹄状，鼎身饰窃曲纹，外饰两周空心连珠纹，古朴大气。
“皇上所见，便是彼苍的旨意。微臣只是卖力传达罢了。”重锦神采清冷，面色未变，美满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任何喜怒之色。
她将龟甲换了个方向朝向聿帝，葱白的手指在龟甲上的裂纹一划，声音陡峭如林间溪水，“皇上请看这里，您有没有感觉，这个图案很像甚么？”
现在，归墟台上已有重重人影，皆为黑衣赤裳的女子，衣衿和袖口处用银线绣着星斗纹样，长发用银色丝带束于脑后，恰是聿国的巫女打扮。
重锦此时已有些面色惨白，她将焚香插入鼎中，转向一旁的聿帝，敛衽一礼，“祭奠礼已成，明日皇上的生辰宴定然会顺利停止。”一顿，又道，“请皇上入坐，待微臣再卜上一卦。”
她越是如许，聿帝对卜卦的成果便越坚信不疑，神采沉了下来。
两名巫女应了，悄无声气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