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忧心忡忡自以为坐上了马蜂窝的林附殷赶到太极殿时，恰都雅见两个羽林卫拉着一个身穿藏蓝色圆领纱袍的少年郎出来。不恰是他的小儿子林质慧？
但是, 钱彬才方才出班, 统统人就都抖擞起精力, 竖起耳朵。
带着梁青霜去西城兵马司衙门状告衣飞石的承恩侯，这会儿也跟哑巴似的, 站在班里眼观鼻鼻观心。还是内阁大臣纪默声站了出来, 说：“此案严峻, 应交大理寺、都察院、刑部, 三法司共审。”
送走林附殷以后，谢茂收起浑身的不耐，重新坐回御案前，翻看层层摞起的奏表。他现在每天都会赶在宫门下钥前，去大理寺狱和衣飞石吃个宵夜，聊谈天，待到二更才返来。
审衣飞石以冤狱是做戏，难处不在于如何掩人耳目，而在于如何安抚中军。
他顺手把放在御案边的一道手谕翻出来，立即就有宫人递予林附殷。
既能给小衣出气又能示敌以弱，这事儿办得太爽了！谢茂决定今晚也要出宫，跟小衣说朕给他报仇了！
一颗心正七上八下，等听外边动静说，国子监门生御门投书，要求朝廷公判衣飞石，不得对忠良以后施以科罚鞭挞时，林附殷才认识到小天子的短长。
百官就更利诱了，哎，现现在这朝堂上，到底是如何个风向啊？
短长啊！
“剩下五万余兵马中，羽林卫占其一，卫戍军占其半数，余下锦衣卫等兵衙皆无战力。恕老臣直言，卫戍军荒废多年战力已废，羽林卫虽战备精美却独一一万余人，此时如果中军不稳，则京师危矣！”
在几个领头的监生带领下，诸门生齐齐向太极殿叩首谢恩，并为擅叩御门之事赔罪。
若文帝再活上二十年，谢朝缓过这口气了，那也不算甚么。可文帝崩了！
那一世还是谢茂帮他把真迹赎回偿还，别的赐了庄园银两，给娘舅保养天年。
谢茂等着光阴流逝，等着微服出宫去大理寺狱，等着去和衣飞石见面。
衣尚予就带了不到两万人马，就算把邓城打下来也守不住，何况，他也没带攻城东西，是以就在望虎坡留步。下一步如何走，衣尚予对着舆图如有所思。
林质慧就是林附殷的最最心疼的小儿子，宠妾韩氏所生，本年十五岁，生得粉雕玉琢风韵仿佛，百口高低都当宝贝宠着。连林附殷的嫡妻李夫人都对这个庶子爱得不可，走哪儿带哪儿，没口儿地夸奖。
“召内阁议事。”
这时候如果把门生弄伤弄死一个，北城的中军只怕立马就要炸！
——谢茂在朝中并没有任何可汲引的亲信文臣。文康下去了，留下大理寺卿的位置，与其让内阁几位老狐狸拿着市恩弟子，不如由他这个新君来体免罪臣、皋牢施恩。收伏一个是一个呗。
林附殷才把国子监墨客御门投书的事说了，问天子如何措置。
太极殿乃是羽林卫庇护得最周到的处所，殿前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眼看着就是宫门下钥的点儿了，谢茂也已经换好了常服，侍卫们做好了乔装改扮，打算出明天出宫的门路，下发各处羽林卫放行口令，顿时就要出门时——
衣飞石一进了大理寺，外边就落空了他的动静。只要各种传言在外界疯传。
天子、内阁、承恩侯府，三方都没有透暴露任何情感。
谢茂曾对衣飞石说，他要把林附殷的小儿子宣进宫一日照三顿打板子，他真做了。
不到万不得已，情愿造反的兵士永久都是少数。
不足贤从坐镇，大理寺卿文康又被天子在朝会以后留下决计叮咛了一番，接下来的提审就变得非常“详确”。大理寺要卖力清算檀卷、调查现场、鞠问证人，还要跟协理旁听的都察院、刑部交换定见，轮到衣飞石这里，根基上就是隔天赋气鞠问问一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