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儿子不遭罪,林附殷干脆利落地向天子认罪逞强,要告宽恕。
朱雨一会儿就出去汇报外边的环境。
谢茂仓猝回到内殿重新改换衣裳,还不忘交代赵从贵:“你亲身去给侯爷送宵夜,让他别焦急,……”想了想,竟然要朱雨将战报誊抄了一份,“这也带给侯爷看看。务必细心,不得失散!”
——京中是真的没兵了。
你戳朕心尖子,朕就戳你心尖子。朕就一个小衣,你除了小儿子,不另有嫡宗子、嫡长孙吗?打完这个另有下一个,痛不死你算朕白捡个天子当了。
五日前,陈朝犯边。雄师从芈郡南下,直扑谢朝秦州境内,首当其冲就是长和县。
“此事交给锦衣卫办,你明日起还是去大理寺,务必守好侯爷。”谢茂叮咛道。
是可忍,孰不成忍?杀进大理寺,救了二公子,投奔西北!
大将军带着兄弟们在火线厮杀,朝中奸臣要冤杀二公子栽赃大将军!
上边都晓得衣飞石是冤枉的,也晓得迟早会给衣飞石湔雪冤情,可这风声总不能放给中军四万兵卒都晓得吧?一旦流露了风声,这戏就算是白做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奉告那群兵士这是做戏,人家就必然会信赖吗?
用心不让林附殷在外边看着林质慧受杖结束,要林附殷牵肠挂肚,测度着儿子在外边、在本身没瞥见的处所,究竟受了如何的苦——实在挨打的画面已经给林附殷看了,脑补的可骇也得给他留着。
话都给你说完了,我还说甚么?林附殷木着脸,半晌还是低头道:“他资质贫弱,出身卑贱,此前臣也没想过让他入宫奉养朱紫。端方上如有疏漏,皆是臣养子不教,罪在臣身,祈陛下定罪。”说着,他起家下拜,颤颤巍巍地磕了头。
“你是内阁首辅,这道手谕你待会带去给国子监的门生们宣读。”
审衣飞石以冤狱是做戏,难处不在于如何掩人耳目,而在于如何安抚中军。
看着信中“抱屈莫白、痛受酷刑、苦不成言”等词语,一贯沉稳的衣尚予都慌了!
连小石头都说苦不成言的科罚,那起子小人究竟如何折磨他的儿子了!
送走林附殷以后,谢茂收起浑身的不耐,重新坐回御案前,翻看层层摞起的奏表。他现在每天都会赶在宫门下钥前,去大理寺狱和衣飞石吃个宵夜,聊谈天,待到二更才返来。
衣尚予就带了不到两万人马,就算把邓城打下来也守不住,何况,他也没带攻城东西,是以就在望虎坡留步。下一步如何走,衣尚予对着舆图如有所思。
唔,这娃儿,跟他哥一样,鬼精鬼精的,甚么细节都不肯放过啊……
衣大将军次子涉间!承恩侯府居中裹乱!——这此中必定有猫腻。
这也能申明先帝活着时,为何对衣家那么顾忌。
坐了一上午都没吭声的天子才阴着脸下旨:“大理寺主理, 都察院、刑部协理。羽林卫执宪观风。各衙署谨慎视事, 不得屈冤偏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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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文帝再活上二十年,谢朝缓过这口气了,那也不算甚么。可文帝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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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案呐!
“林相,陛下宣您进殿。”朱雨轻声道。
短长啊!
随后内阁大臣陈琦赶到,代陛下接了诸门生上书。
又有半个时候以后,内阁首辅林附殷方才带着早到他手里的天子手谕向诸门生宣读,表示朝廷接管诸门生的定见,在大理寺为衣飞石另辟单间居住,准予衣家主子入内探视,并严令不准三法司对衣飞石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