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低垂,已经整整一日下来,雨势涓滴还未曾有减小的时候。
王仁恭心高气傲,又自发得坐拥强兵,那里又会听李渊号令?
心中转着动机,刘文静的语声仍然安静如水。
王仁恭太守衙署后院小楼之上,雨滴顺着瓦檐落下,有若珠帘。滴在阶前承露之上,只收回一片清脆动听的叮咚之声。
刘文静却又拱了拱手:“此次刘某前来,是唐国公愿援明公,以破云中刘武周。代国公长安监国,年幼少威。大业天子畀以唐国公方面,如此情势,唐国公世受国恩,只能不顾毁誉,入长安以安关中。关中定则关东定,中原腹心之地,可高枕无忧矣………”
王仁恭立于栏前,胸膛狠恶起伏,蓦地击掌。一名侍从当即登楼而上,躬身等待号令。
现下群雄将要崛起,不过就是大隋气数已尽,各处顶尖世家,都想逐鹿这个天下罢了。唐国公家世之贵,大隋当中不过寥寥数家罢了,岂能没有这个大志壮志?
“那如何善阳传言,明公大将张万岁,在云中被擒?传闻还是被刘武周麾下一个名不经传的叫徐乐的人物?张万岁但是明公臂膀,刘武周麾下,可另有苑君章,尉迟恭等虎狼!”
两名婢女,拜伏在地,瑟瑟颤栗。王仁恭起家挥袖:“送客!”
刘文静端方起家,深深一礼,回身而去。
砰的一声脆响,倒是王仁恭将茶盏掷在地上。他面上再没了云淡风轻的模样,而是双眉剔起,规复了边地藩镇,杀人如麻的本质!
王仁恭沉声问道:“石朝志那边如何还没有动静传来?”
王仁恭当着刘文静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就是另一种热诚罢了。
“奉告李渊,他想去长安,尽管去就是了。马邑郡这里,他不要想伸爪子!到时候我说不得还要去长安城走一遭,看看李渊麾下河东兵的威风!”
本来他是想去往云中压服刘武周为李渊驰驱,管束王仁恭的。谁晓得身处突厥和王仁恭之间,贫困宽裕的刘武周,也涓滴没有为李渊火中取栗的意义,干脆不见他。
一边悄悄说着,刘文静一边打量着王仁恭神采。但一点笑意,仿佛刻在王仁恭脸上普通,浑没有半点窜改。
而在几案两侧,王仁恭正和刘文静对坐。刘文静还是一身拜客的行装,百般配饰纹丝稳定。而王仁恭倒是一身道袍,箕但是坐,顺手摆动着一柄玉快意,大有魏晋放诞之态。
如果唐国公能安守晋阳,为大隋忠臣,大业天子恨不得把晋阳宫中宫娥侍女全赐给他。
刘武周粗鄙,出身寒微,不识得世家礼节,天然是冲犯和欺侮。可王仁恭这般姿势,倒是摆了然本身家世高于刘文静,自可放浪形骸。
茶汤冲下,茶水咬盏,窜改出无数花腔。
王仁恭在手中转动着杯盏,淡淡一笑:“马邑之事,不劳唐国公操心。某为大隋郡守,唐国公还是多多操心河东之事罢。至于刘武周………掌中之物罢了。如果唐国公忧心此人,某擒下刘武周以后,送于晋阳便是。”
人间传言,唐国公坐镇晋阳以后,纳了很多晋阳宫中份属大业天子的宫娥。正因为如此,唐国公才在河东秣兵厉马,有作反之心。
“………刘武周兵强马壮,恒安鹰扬,名震天下,突厥都为之丧胆。但是放肆放肆,不从调遣。对郡治号令,置若罔闻。如果马邑内哄,突厥顺势南下,又当如何?唐国公身负北疆之寄,心系马邑非止一日。刘武周出身寒微,小人也,而明公出身望族,恰是大隋砥柱,唐国公还是留意于明公清算马邑局势,要兵要械要粮,只等明公一言而决,即使要河东兵北上,助明公扫平云中,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