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中不但有发卖生果的平常农夫,也有货卖丝绸绢帛的大贾,乃至偶尔可见深目高鼻的胡商,各色货色摆满了货架,很多店家还扯开了喉咙呼喊叫卖,看似沸反盈天热热烈闹。但是,杜士仪却重视到,那些看似光鲜的铺子倒是门可罗雀,而几家挂着米面招牌的店家倒是大排长龙,吵吵嚷嚷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闻声。当他微微皱眉带着田陌走近此中一家店的时候,就闻声外头列队的人俄然骚动了起来。
“不卖了!方秀士都说了,明日趁早,可你早人比你更早,再这么下去家里都要断炊了!”
几声气愤的嚷嚷以后,却有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人从店中出来,四下里拱手一揖后便陪笑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小店毫不是成心惜售,而是现现在青黄不接,存粮有限,故而小店每日只能卖这很多。哎,各位没买着的明日趁早,小店绝对还是这个代价……”
方才杜士仪在书记栏之前逗留的时候,那中年差役就已经重视到了他,现在听其说出了如此一番话,他顿时更加惊奇了起来。本想再刺探几句,可当发明肤色乌黑的田陌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身后,他立时换上了满脸笑容,连连点头承诺道:“请小郎君在此稍候,某这就前去禀报!”
听到这里,杜士仪心中已经大略稀有。他含笑谢过这两人,等他们拜别以后,他又扫了一眼那几家米行粮店门前无法散去的百姓,这才如有所思来到了田陌跟前,随口叮咛道:“我们走。”
“也不是甚么要紧的人。”
“是县署外有一名小郎君求见,道是京兆杜陵杜十九,专为捕蝗事求见明公!”中年差役吴九见崔圆一愣以后仿佛有些踌躇,他便减轻了语气说道,“来人虽则身着布衣,但看上去气度安闲,并且身后还跟着一个昆仑奴!就是此前薛少府身前最宠嬖,可薛少府故世后而后转卖多家都呆不长的阿谁昆仑奴!前时传闻他被借居嵩阳观的一名道长买去了,现在却又跟着这位小郎君出来,说不定这位小郎君和嵩阳观有甚么关联。”
听到这里,崔圆终究为之动容。想到嵩山附近的宫观寺院多数都有敕封,达官权贵常来常往,他沉吟半晌就开口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
“人家都已经闭门不卖了,你就算力量再大,总不成抢一石米归去?”杜士仪见田陌有些利诱地看着本身,当即没好气地说道,“别问那么多了。你在登封县城也有些年了,应当晓得县署在哪,带我去一趟。”
崔韪之想也不想地答了一句,内心却策画了起来。他虽是正六品上的登封令,可面前这少年郎崔俭玄倒是已故宰相崔知温的嫡孙,其父赵国公崔谔之恰是他的从兄。崔谔之当初在诛韦后之功中位列第二,封赵国公,食邑五千户,由从四品上的卫尉少卿转任现在正四品下的滑州刺史。要不是其长兄崔泰之在朝官拜工部尚书,也许早就兄弟同朝为官了。不过,滑州便在河南道,崔谔之随时能够高升调入都城。
“明公道在见东都来的高朋,何事惊扰?”
听到这七嘴八舌的话语声,杜士仪沉吟半晌便低声叮咛田陌在中间等着,随即含笑走上前去,迎上前去冲一个点头感喟朝这边走来的老者拱了拱手道:“老丈,敢问这米行本日是不卖粟米了吗?”
登封县间隔洛阳不过数百里,原名嵩阳,最风景的时候是在高宗和武后君临天下那些年,这伉俪两代君主前后在嵩山造起奉天宫和三阳宫,以作为登山封禅时居住。现在时过境迁,两座离宫固然年年补葺,但却再也没了仆人。再加上当明天子即位以后毁金玉倡俭仆,连带登封县署也已经有两年没补葺过了,曾经气度的门楼和高墙,现在也暴露了班驳老旧的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