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类事,眼下怎好说出口!
嘴上说得大义凛然,杜士仪内心却苦笑不已。想想张说那骂人毫不包涵的性子,但使他真的回绝,天晓得这位会在背后使甚么幺蛾子,事到现在,他总不成把一个个高官大员全都给获咎了!他定了定神,见杜明泽还是僵着脸不说话,他少不得冲着王翰使了个眼色。
无巧不成书,蔚州刺史杜明泽恰是出自京兆杜氏。虽和杜士仪之间的血缘干系早就出了五服,可杜士仪落第以后名声赫赫,就连他镇守这等边疆之地的刺史,也已经从家书当中得知过京兆杜氏出了一名天子嘉许的状元郎。因此,见并州那边不是发天兵军兵马,而是派了杜士仪和王翰来安抚横野军那些铁勒降户,他最后呆若木鸡,随即便不由气急废弛了起来。
“叔父,就算带再多的人,一旦同罗部生乱,数千之众囊括而来,别说我带再多的人也于事无补,就连蔚州亦是难以幸免!”杜士仪再次对杜明泽深深一揖,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实在,叔父的顾虑我也晓得,不过是怕我初出茅庐却乱逞能。但是张使君派了我来,借势的只是奉旨观风这个名义,真朴重用处的,是通悉同罗部高低情面的从者和书史,更何况另有精通突厥语的王郎君!现在迟误不起时候,不然万一有事,叔父亦恐难辞其咎。”
“是探马!这是铁勒人告警的呼哨,快,退入林中,不然就来不及了!”
见杜士仪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杜明泽虽怜惜族中可贵出一个进士落第的才俊,却被张说这么乱点将令,也不得不当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声若洪钟地说道:“既如此,你和王子羽这就带人去吧。只不过,你无妨对那些首鼠两端的降户挑了然,别说并州天兵军另有兵员,就是定州威州等地,一样是广驻兵马!倘若他们及时绝壁勒马,贤人必然优容,朝廷必然优抚,可如果他们敢反叛,到时候那就等着瞧吧!”
“他们……不会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