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不说此人!”
“卢师!”
裴宁桥前勒马,杜士仪和崔俭玄仓促骑马过来与其汇合,纵使卢鸿的眼睛行过金针拨障术,现在复明仍然不能明辨远物,但他仍然凭着多年的熟谙认出了人来。此时现在沿天津三桥出来,又请那送行的军官一行人去预备车马,见裴宁上马以后快步上前,高低打量了他好久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旋即张了张口仿佛想要说甚么,他便笑着迎了上前。
听到这话,李隆基方才面色稍霁。想到玉真公主刚才字条上的建议,他虽仍然心中不悦,现在便勉强微微点头道:“既然卢卿情意已决,朕虽天子,不能强也,你退下吧。”
御座上的李隆基缓缓将手中那张白麻纸再次卷成了纸卷,随即打量了卢鸿好一会儿,这才声音迟缓地说道:“卢卿此前说见朕以忠信,今朕已深悟也。不过,卢卿隐于山林多年,传道授业解惑,莫非将来授业弟子也要如卢卿这般,独善其身,毕生不仕?”
听到这个题目,就连现在侍立在御座中间的高力士也忍不住替卢鸿捏了一把汗。而卢鸿在沉默了半晌以后,便深深一揖道:“山臣去岁接到征书以后,便曾经对诸弟子说过,治国平天下,非山臣所能,但今后若弟子当中能出几个经天纬地之才,能够帮手天子,为政一方,那山臣为人师长,便能心对劲足。山臣本无治国辅政,匡扶君王之能,只一隐逸山林老叟罢了,更无济世之志,但是弟子当中如有贤才美玉能为陛下所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山臣只会觉很多年教诲终有建立。”
“崔十一,快看,仿佛是卢师出来了!”
她俄然双掌一合,眉开眼笑地说道:“说到司马先生,我倒是曾经听我家阿兄说过一个动静。当初他和杜十九一块去嵩山悬练峰拜访卢公的时候,两人实则都是拿着荐书去的,只不过最后都没拿出来。阿兄持的是普寂大师的荐书,而杜十九拿的,恰是司马先生的荐书!”
听到这一声,崔俭玄立时趴到窗口,眯着眼睛辩白了好一会儿,随即方才欣喜地叫道:“没错,真是卢师!快,我们迎上去!”
“阿兄心中早已有了定计,我那一策,不过是正中阿兄下怀罢了。”玉真公主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见李隆基公然没有点头也没有点头,却不晓得是默许,还是另有筹算,她方才轻笑道,“方才力士提起时,连我也几近不敢信赖,竟有这等面君不拜,坚去官封的人,更不消提阿兄了。就是世上世人,比拟也必定大多感觉,凡是贤士,待以高官厚禄,诚恳信赖,总会留下来。不想那卢鸿倒是异类,生生辞了这旁人求之不得的殊荣。”
乍一听卢鸿竟是会被放回山,崔九娘顿时放下了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待听得玉真公主提及那位司马先生,她少不得笑着劝说道:“无上真师不要悲观,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不定不晓得哪一天,司马先生便会飘但是至……啊,无上真师这一说,我俄然想起来了!”
“竟有此事!”玉真公主一下子愣住了步子,秀目中绽放出了非同普通的神采。见崔九娘连连点头表示确有此事,她忍不住责怪地说道,“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一向都在访求司马先生的下落,却也不早说!”
“我还是第一次到这宣政殿下头,看着就庄严得让人望而生畏,毕竟是阿爷他们上常朝的处所。”崔九娘说着便东张西望了一眼,随即悄声说道,“不过,方才我总算是见到那位嵩山悬练峰卢公了。怪不得我阿兄那样涣散不羁,嘴又刻薄的人,到了其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吭一声。清楚乍一看不过是一个山野老叟,走路都有些行动盘跚,可真正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却能感遭到一种说不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