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不知说过多少次了，沛王每次都承诺得好好的，偏一见了郑国夫人，就把这话忘了。若只是在郑国夫人面前也就罢了，好几次，皇后与郑国夫人都在，他的态度也是如此。
李治与武后因朝中有事儿，筹办马上启驾回宫，贤却向父母要求留了下来。
武后眼中浅浅浮起一层笑影：”可不是么，我都有些恋慕姊姊了。“
武后絮絮地说了好些话，末端替琬儿整了整衣衿，和顺慈爱得不似姨祖母，就跟亲生祖母普通。
贤眉毛一扬，发笑道：“不过是些无聊之语，我都不当真，阿娘怎会当真？我是谁的儿子，别人不清楚，阿娘莫非还不清楚么？”
武后的目光也转向了贤，她一瞬不转地望着贤，说的倒是其他几个孩子：”公主本来吵着也要来的，浑仪监说，灵堂阴气太重，公主年幼，只怕受不住。几个孩子本来都要来的，可我想着，之前不是都来过了吗，何必又发兵动众的走这一遭？何况明日姊姊就要出殡，有得忙的，以是除了贤，可不是想着，贤到底是姊姊一手带大的，在姊姊内心，便与敏之普通。以是除了他，其他几个孩子都拦下了。“
赵道生到底不敢过分猖獗，当下嘿嘿一笑，道：“沛王贤明，或许，是道生多虑了。”踌躇了一会儿，他又道，“不过，沛王还是要多顾及皇后。郑国夫人待你再好，毕竟只是你的姨母。哪有撇开亲娘，与姨母更靠近的事理？皇后漂亮，但你也该谅解她两分。”
李治主动忽视了她的最后一句话，只道：“与六郎，到底不能比。”
李治准了，又欣喜又伤感地对武后道：“我记得六郎是自小由顺娘养大的，对她的豪情最深。”
武后将李治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由面露体贴之色，在一旁柔声劝道：“大师站了这好久，想也累了，不如出去歇着吧。阿娘说了，姊姊病中仍牵记取你的身子……但是大师说的，大师若不知保重，姊姊在天有灵，如何能放心呢？”
贤出了会儿神，幽幽隧道：“我不过是想尽尽本身的情意罢了。”
她又是感喟又是欣喜：”贤人对姊姊，真是可贵。“
“阿娘的神采如何了？”贤固然聪明，但身为皇子，大家捧着，向来只要别人看他的神采，谁敢给他神采看？察言观色的本领，天然不如赵道生。
荣国夫人也又是感喟又是欣喜：”贤人做甚么，原没我们评说的理儿。不过，阿娘私底下与你说一句，贤人能有这份心，倒不枉顺娘这么多年倾慕相待。“
武后看了他半日，对武敏之身侧的琬儿伸开了双臂：”琬儿过来。“
武后久久地看着贤，淡笑不语。贤被母亲看得有些心慌，正要说话，武后先开口了：“大师忘了，七郎八郎，也算是姊姊一手带大的。”她有些伤感，“我这个娘亲，不称职啊。”
幼年时他也曾偷偷问过姨母，姨母当时的惊奇，可不是装得出来的。姨母既然说不过是流言，他天然便信赖这就是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