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一向望着月奴,眼里有强忍的泪光:“回阿郎,这两年前,月奴一向恹恹的,不思饮食,每日只不过进食少量,勉强保持着这口气……是月朔不好,未能好好照顾月奴。”
武敏之径直上了望月楼,叮咛小婢翻开了月娘生前住过的房间。
武敏之沉默了好一会儿。
两年不见,月奴瘦了,曾经圆滚滚的小肉球,瘦成了皮包骨头。
那一刹时,夫人的嘴唇都变成了惨红色。
武敏之毫无顾忌地直言相告,明显是毫不在乎母亲的感受了。
武敏之有些愤怒,轻咳数声,待安静了些,正要走开,袍摆俄然一紧。
昨晚在望月亭闲坐一夜,现在只觉尽力乏力。他寂然地往车厢壁上一靠,渐渐地阖上了眼睛。
武敏之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国公府的大门,在第一个十字路口,拐进了一条支巷,仿佛不晓得该如何走了,沉默着等在了那边。
案几、妆台、床榻;茶具、古琴、铜镜……他伸脱手指,一一抚摩着它们。月朔是个故意的,这很多年了,斯人已逝,仍然打扫得纤尘不染干净如新。
不晓得过了多久,武敏之的声音传了出来:“回望月阁。”他的确是乏了,声音虚脱般有力。
月奴呜地呻/吟了一声,小爪子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肩,还伸出小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舔。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几近落下泪来。
“月奴。”他的声音节制不住地有些哽。胡涂啊,他如何能把月奴给忘了。
真的不会悲伤了吗,为甚么他的嗓子眼儿一阵阵发哽?
骑马跟从在马车外侧的魄渊不安地回了下头,车帘低垂,仿佛还在闲逛。他的内心不由一紧。
他抱着月奴,轻颤的指尖下,一根根骨头清楚可辩,硌得他的手有些疼。因为瘦,月奴身上的毛就显得特别长些,色彩倒是还是乌黑,是小婢洗得洁净罢了,早已落空了昔日的光芒,如枯草般耷拉在月奴肥胖的身子上。
为何,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婢,尚能有此心,而她,身为母亲,却……
等了不晓得多久,终究,夫人那辆富丽的马车呈现了,一向驶向火线,那是去皇宫的必经之路。
“月奴,你还认得我?”他紧紧地抱住月奴,埋了头在它的颈窝里,“这好久未曾来看你,你可怨我?”
她的眼里只要大明宫,只要那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