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夫人望着荣国夫人的头发,她晓得,母亲早已鬓发皆白,只不过,陛下合法丁壮,太子未承大统,担忧媚娘职位不稳,她不敢服老,染黑了头发要持续为她谋算罢了。
韩国夫人瞟了母亲一眼,没接她的话茬,又说道,“皇后还说,还好阿姊的石头扔得准,若偏了一分半分,没砸中仇敌,却砸在了我的身上,可如何是好?”
她慎重地对荣国夫人一礼,竟很有些托孤之意。
不过她很快笑起来:“长夜无聊,更深露重,不寻些说话如何渡日?皇后现在大权在握,莫说后宫中无人能摆荡她的职位,便是前朝,虽说有太子监国,朝政还不都把握在她的手中。阿娘你说,前朝承平,后宫无事,不话旧,我们姊妹,另有甚么可说的呢?”
韩国夫人目光有些恍忽,好半日,才道:“阿娘也说了,作娘亲的,一辈子都在为孩儿操心,哪有放心的时候。何况,一辈子那么长,今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若......“她的声音俄然一哽,”有劳阿娘了。”
荣国夫人觉得韩国夫人不信赖本身,她颤声道:“顺娘你放心,你若真放不下,为娘豁出这张老脸,定会帮你讨个公道。媚娘,媚娘她到底是我的孩子。你委曲了这很多年,她也不能不给你个交代。”
荣国夫人骇了一跳,一时倒说不出话来,一颗心怦怦怦只是乱跳。
韩国夫人垂眸道:“事到现在,除了我那孩儿,我另有甚么放不下的?”
“阿娘,顺娘不孝,让阿娘担忧了。我与皇后是有些言语上的肮脏,可这很多年来,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家姊妹,那里就至于记恨上了?顺娘只是,本身厌倦了宫中的糊口。之前我也与皇后提过几次,可当时皇后需求我,不肯放我走。现在好轻易得了闲,我再不走,却待何时?阿娘,顺娘并非怨责皇后,只是我也老了,想回家,陪陪我那孩儿,另有,我那孙儿。”
荣国夫人见女儿一口一个皇后,连声媚娘都不肯叫,明显,是情意已定再无转圜的能够了。她内心挣扎了半日,终究道:“顺娘,你给娘一句实话,你与圣上多年豪情,是否真的放得下?”
荣国夫人谨慎地看了她一眼:“撇开媚娘,单说陛下……”
韩国夫人没有答复,而是反问道:“阿娘还要劝我回宫吗?”
荣国夫人笑道:“顺娘放心,敏之现在是我们武家的血脉,媚娘待他,看重得很哩。”
也是,本身都当祖母了啊,阿娘四十多岁才生下她,现在本身都四十多了,阿娘已是九十岁的人了,能不老吗?想起母亲多年来殚精竭虑苦心运营,韩国夫人的内心不觉一酸。积郁在心头的愤激,瞬息间便消逝了大半。
荣国夫人顿时语塞,好一会儿,才讪讪隧道:“这孩子,身为皇后,几个孩子的娘了,还是这般孩子气。”
她目光如炬,看得韩国夫人一怔。
想想,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