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夫人不再说话,只是一手搂住了皇后的肩,另一只手重拍着她的背。
圣上可爱,敏之却也是个可爱的,竟然一声不吭,只是埋头抽泣,显见得内心也是思疑她的。
她内心明镜似的,若真无大碍,皇后怎会百忙中抽身前来?
皇后哽咽着截断了她的话:“娘想到那里去了,太医说了,姊姊......一时半会儿,虽不会好,却也没甚大碍。”
荣国夫人看在内心,不由得一酸。这很多年来,人前人后,皇后都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看不出喜怒。也就在她这个作娘的面前,偶尔有所松弛罢了。
皇后的笑如何看如何糁人。荣国夫人头皮发麻,却也只能若无其事点头笑道:“可不恰是。顺娘虽长居宫中,到底是我生养的;敏之更是我看着长大的,朝夕相对,他又是个可贵的孝敬孩子,有甚么话从未曾瞒过我。我天然晓得得清楚着哩。”
“媚娘……”荣国夫人声音一哽。
她揺点头,“明白的人听了,不过一笑罢了。可总有那胡涂的人,将流言当真,大要一团和蔼,内里竟是离心离德。实在也没甚么,清者自清,何况谁能管得了别人如何想呢?可你对他百般好万般好,竟抵不过不相干的人一句流言,怎不令人寒心?”
皇后斜了荣国夫人一眼,抿嘴笑道:“是么?”
她本身也感觉这话不好笑,却也干笑了好几声,接着又道,“何况,媚娘身为皇后,前朝后宫,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了,即便故意,又那里管得了那么多?便管得了,也没这理,要你这皇后亲身去照顾顺娘的,这不是折煞她么?自有太医宫婢们在哩。媚娘,娘晓得,你与顺娘姊妹情深,才会自责。娘就不会这么想,别的人,更不会这么想。”
“孩儿失礼,让娘见笑了。”皇后直起家子,一边拭泪一边道。
皇后放下茶盏,慌慌地取出绢巾,在眼睛上揾了揾。再抬起眼时,固然眼圈红肿,却已是面色安静云淡风轻的模样。
荣国夫人沉浸在本身的苦衷里,先还未曾发觉,待耳边响起了皇后的轻声抽泣,她一怔以后,终究将目光收回到了皇后脸上。
皇后哀哀地叫了一声“娘”,身子一倾,扑入了荣国夫人怀里大哭起来。
两年来,这一幕一向梗在皇后内心,她握紧了拳头,内心一阵阵发堵。
荣国夫人笑着安慰道:“媚娘多虑了。顺娘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不谨慎病了,难不成还要怨媚娘照顾不周?”
若圣上直接说她是毒杀月娘的凶手,她还可觉得本身辩白两句。可爱的是,在她面前,他甚么也不说,只是那今后,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韩国夫人的寝房外,皇后与荣国夫人相对跪坐,两人各自捧了盏茶,虚虚地望着对方,但是视野却并未落在对方身上,不晓得落在了那里。
荣国夫民气下一宽,正点头呢,皇后又道:“娘你有所不知,宫中多少流言,真恰是......”
这话如果明着对她说,倒也罢了。偏要鬼鬼崇崇地躲着她,与敏之说。
荣国夫人念了声佛,笑道:“太医既这么说,媚娘更不消担忧了。”
皇后道:“吓着了娘,是我的不是。”她笑是笑着,眼泪却节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她如此待圣上,如此待敏之,他们就是如许酬谢她的么?
“姊妹情深?”皇后戏谑地一笑,“姊妹情深又如何?当日我待月娘如何,宫里谁不夸谁不赞?成果月娘一走,又如何?谁又记得我待她的昔日情分?”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悄悄揭开了茶盏盖子,环绕的蒸汽散去后,她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盈盈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