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宝四实在就是东四牌坊这一片儿的败落户,因为祖上也曾跟着先帝从龙入关,立下过汗马功绩,这才荫及子孙不至于饿死,但要说这平常花消,可就没那么余裕了。是以这位宝四爷就常常流连于茶座酒楼,靠着一张巧嘴,混些吃食赏钱。
这宝四的确好辩才,几句话说的倒真有些慷慨激昂,引得周边一片喝采声,便似平话普通。
刚才他见这位小公子脱手风雅,再加上这一身的做派,晓得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如许的富朱紫家不差银子,如果说的他欢畅,三两五两的银钱也许就发下来了。
那公子仿佛没想到这宝四竟然还是条有些爱国情调的男人,几句话竟然引得茶社儿中世人一片同仇敌忾,一时候各种不堪入耳的贩子俚语都冒了出来,将日、法两国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二次鸦/片战役是英、法联军一起践踏大清,如果说天下第一强国的英国人是一只虎,那将法国人描述为饿狼,倒也不错。并且,宝四‘趁火打劫’这四个字,用的还真是贴切。
“嗯?”
俄然一个声音插了句话:“这气候虽热,可也不见得是好事儿。”
被称作王徒弟的教员爷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往年这时候该见着冷风了,可本年,估摸着还得热几天。”
他却不知,这只死耗子老么大了。
小公子仿佛兴趣颇高,随便的摆摆手,“都已经出来了,你们也不要那么拘束,不过是喝杯茶罢了,当的甚么,莫非还要我倒给你?”
姓李的故乡人赶紧躬身带路,一行四人抬腿出了茶馆,那宝四还在一叠声的伸谢呢。
宝四抬眼一看,见那块儿银子恰是实足的纹银,握在那故乡人手中好大一块儿,莫不是有个五六两,这纹银的成色比库平银还高,如果换成槽银或者铜钱,还得贬值。看来明天是要大赚一笔了,起码一家五口几个月的买粮钱是有了。
宝四道:“这另一只饿狼,便是事前所说二十年前趁火打劫的法兰西洋人!”
那声音的主儿此时起家过来,边走边道:“夏暑难退,对农夫来讲倒是不妙,但这气候对我们大清朝来讲,倒是一个好兆头。”
那少年公子先是愣了愣,随即畅怀大笑,这些天来,除了在方才晓得怀德大捷时欢畅了几天,就属今儿个最高兴。
此时一个声音道:“四爷说的莫不是吴长庆、刘永福二人?”
宝四长年就靠一张嘴讨糊口,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差,如何不晓得别民气中所想,但他获得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此时话音一转,道:“显宗天子宾天,两位太后临朝,亲贤臣、远小人,朝政为之一清。当时,南有汉人曾、胡、左、李四庭柱,北有我们满洲的爷们大将军胜保这根架海的紫金梁。保着德宗天子和两位太后南平长毛、北灭捻匪,新疆又夺回了伊犁州。这恰是大清复兴之象。”
内心想归想,宝四嘴上可不慢,接着那话音道:“恰是号称南福北庆的刘永福和吴长庆两位将军!”
少年公子的这幅做派,顿时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这几句喝采听得宝四非常受用,抬眼瞟了一眼那公子几人,见得公然是眉开目张,晓得本身这几句说到了对方心中,算是拔了个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