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陶嬷嬷立时就眼尖的瞧出了她面上这笑意的勉强。
纪氏这时倒是看着简清和简妍,而后转头笑着问简太太:“这就是清哥儿和妍姐儿吧?好一对金童玉女,长的倒和那画上的人似的。”
简太太点了点头:“这些礼品倒也还罢了。摆布不能让他们徐家人看轻了我们去。”
堆栈内里早就是有肩舆在侯着了。一行人上了轿,朝着徐家解缆。
一夜无话,次日朝晨简太太就起来了。洗漱结束,让丫环别拜别叫了简清和简妍过来。
她这一口气憋闷在内心,直至见到了自家庶妹都没有散开。
茶盅是纯红色的,上面也并没有任何纹饰。但釉色柔滑莹润,细致干净,看得出来该当是官窑烧制的甜白釉。攒盒则是青花五彩花蝶云纹攒盒,内里分为七格,放了各色蜜饯果脯和两三种糕点。
顿了顿又说着:“我记取那徐二老爷只是个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阿谁徐至公子倒是个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
“太太好记性,”沈妈妈不着陈迹的恭维着,“记得一些儿也不差。”
简清和简妍也忙上前对着纪氏行了礼,唤了一声姨母。
纪氏携了简太太的手,一向到了正房明间里的罗汉床上坐了下来,而后一叠声的叮咛着丫环上茶,拿攒盒。
因而简太太面上的笑意就有些勉强,话也说得有些勉强:“极好。非常个清幽的地点。”
沈妈妈承诺着去了,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儿就返来了。
纪氏闻言,拿了手中的手绢拭着眼角的泪水,面上勉强做了笑意:“恰是。多年未见姐姐,正该当欢畅才是,瞧我,如何还只哭个不住。”
一色半新不旧的豆绿色的长袄,牙色百褶裙,内里罩了一件蜜粉色的外套,虽是色彩浅淡,但瞧着却非常暖和高雅。
简妍端了茶盅在手,揭开盅盖喝了一口内里的茶水,偷眼打量了一番纪氏。
纪氏倒是住在花圃中一处叫着荷香院的院子里。一起逶迤走过,或盘曲长廊,或青石小径,或白石甬路。绕过一带松墙,面前俄然开阔,竟是波光粼粼的一方大水池。水面上三折石板桥,两边朱红卍字纹雕栏。桥中间倒是造有一处六角飞檐凉亭,檐下皆悬有铁马,风过处,叮叮铛铛的响个不住。
饶是以往简太太心中再是对纪氏很有微词,可姐妹之间毕竟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且这期间父母和独一的兄弟也都接踵走了,她们可谓是世上相互之间独一的亲人了。以是这刚一见面,纪氏就紧紧的握住了简太太的手,简太太也紧紧的回握着她的手,两人眼中均有泪珠在闪动。
而筹算解缆去徐家的前一日早晨,简太太正在问着沈妈妈:“送徐家高低的礼品可都办理好了?再查抄一遍,这一起长途颠簸,可别缺失破坏了甚么,没的倒叫人家笑话我们。”
“奴婢问过了,女人说是明日就穿一件白绫小袄,玉色的曳地长裙,内里再罩一件鹅黄镶边,白底橙黄小花浅青灰枝叶的披风。鬓边斜簪一支点翠小凤钗,再簪一支白玉玉兰花苞簪子,并着一朵绢花也差未几了。“
一走了出来就发明这是个两进两出的院落,两边东西跨院,极是小巧,却也清幽。
“这是,陶嬷嬷?”她略有些游移。
她印象中陶嬷嬷是纪氏的奶娘。因着纪氏的生母走得早,平常倒都是陶嬷嬷在照顾着她。
一面又说着:”姐姐这一起辛苦了。”
一面又表示沈妈妈过来看她床上安排的一套衣裙,问着她:“你看我明日穿这套袄裙如何?”
实在现下尚且还是初春,恰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柳枝上并没有任何绿意,光秃秃的垂着,反倒瞧着还是有几分萧索的意义,但已不难设想春日柳枝绿了之时此处会是个甚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