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茵不急不慢地将裙子拉平整：“你们为何去留园？见到王爷，都说了甚么？”
周兰茵嗔了她一眼，怪她多话，嘴角却不自发地上扬起来。
当过宸妃身边的宫女有甚么了不起？她们的旧主子早就被拉去殉葬了。
香玲低声应是，她就是个微不敷道的丫环，那里敢真做甚么事。周兰茵又对李妈妈说：“一会儿，你派小我到沈家传信，奉告沈如锦去平国公府的日子，叫她好生筹办。”
朱翊深正清算着小桌案上的文房四宝，瞥了他一眼：“真正爱画之人，听到刘松年不会是阿谁反应。我若真的把画作拿出来，恐怕她连刘松年和马远都分不清。”
“顿时要过年了，你们主仆三个如有要采买的东西，一会儿拿纸条记了，送到西院。别的我看这院子有些冷僻，明日派几个婆子来打扫，趁便再搬几盆海棠装点一下，也喜庆些。我还叫了绣娘来府上，再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香玲嘀咕道：“如果能想体例把她弄走就好了。她身边那两个宫女，可短长着呢。”李妈妈毕竟年事大，说话能镇得住场面，香玲可就分歧了。每回撞见碧云，想仗着周兰茵的势逞一下威风，反倒被对方压一头。
“夫人放心，我不会跟王爷说甚么的。”若澄小声道。她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宸妃哺育了她，晋王府让她有容身之处，她心中感激都来不及，更不会去计算甚么。
朱翊深自小受正统的皇家教诲，传授他的都是博学的翰林侍讲，并且跟在先帝身边耳濡目染，于书画方面也算小有成就。但连他都不必然能看出一幅画的真伪，周兰茵就更办不到了。
碧云和素云收好书，刮风了，正要叫若澄进屋，周兰茵便来了。
他并不想再走那条孤家寡人的路。那条路充满波折，走到最后浑身浴血，却一无统统。如果皇兄和他的那位侄子情愿放他一条活路，这辈子，他能够不去争皇位。
碧云如临大敌，将若澄挡在身后。素云问道：“不知夫人来此处有何贵干？”
李怀恩伸手按着嘴，惊道：“那平国公夫人如何会请兰夫人看画？”
李怀恩泡了茶端过来，朱翊深没接：“将本日守留园的府兵全数换了。叮咛下去，今后没我的号令，不准听任何人出去。”
说完，也不等若澄再说甚么，轻飘飘地走了。
若澄正在院子里收书，一本一本谨慎地拾起来，拍去上面的沙土，抱在怀里。这些书有些是宸妃给她买的，有些是她平时省吃俭用攒下钱买的，都是她的宝贝。宸妃对她说，她的祖父是非常驰名的画家，伯父精黄历法，父亲也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作为沈家的女儿，功课是绝对不能落下的。
李妈妈耻笑道：“夫人莫不是忘了，方才那位也是沈家的女人呢，只怕到现在都识不得几个大字。到时去了平国公府，说不定还会出丑。”
朱翊深这才把茶杯接过来，面色如常地饮了一口：“明日进宫，你就不消跟着我了。”
李怀恩不放心，还想跟去。朱翊深道：“我自有分寸。”
周兰茵僵了一下，满口应好，很快就以府中另有碎务为由辞职了。
碧云见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内心就来气。当初选院子的时候，北院是主母的住处不能选，西院被她占了，女人只能选东院，可没说选东院这个角落旮旯。例银是给了很多，可统统开支都要她们自理，有一回盐没了，她想去厨房借一点，厨娘都不肯意。若不是周兰茵叮咛，厨娘有这个胆量？
李怀恩没想到周兰茵这么快就走，感觉奇特：“主子，兰夫人有点不对劲。好不轻易来了，如何未几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