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一月前刚与北方的燕国结束了比年的恶战。
此情此景,容晞便像只被折了羽翼的莺鸟,而慕淮便像只凶悍的鹰隼。
是夜大寺人从内诸司处折返,至殿外后,他屏着呼吸,谨慎地进了乾元殿。
厥后才知,唯有慕济心存不甘,而慕涛去看望慕济的启事仅是因为惦记幼时兄弟之情。
侍从又对慕淮道出了容晞的死因——
慕淮眉宇蹙了几分,他将手谨慎地放在了女人的小腹上,其上微陷了一处,应是刀伤而至,现下那处已被仵作行人补缀。
那妇人搏命都想护住容晞,似是在挣扎间,想拦在容晞身前,替她挡刀,却被歹匪猛地推开,头撞巨石而死。
慕淮想起,当时他高热不退,容晞为了帮他降温,在暮秋中浸了冷水。
慕远眸色微变,自是不知何时冒出了个容氏女来。
宫女寺人服侍时都是提早备好茶点,待慕淮唤他们时,才会万分谨慎地进殿听令。
话还未毕,便闻声车夫“啊——”的一声。
灵魂说话,凡人自是听不见。
慕淮点头, 在臣上面前, 没有失态。
齐国虽稍胜一筹,可在无止息地交战中,兵士们早已失了锋利的士气。
但最令人不解的是,武帝即位后,竟没纳任何妃子,自是也没立皇后。
他嗤笑一声,却觉头部快速一痛,随后便落空了认识,晕厥在地。
他实在是过分痴钝。
他守着大齐江山多年,虽未怠倦,但也有些倦了。
侍从高低启合着双唇,终是当着尹诚的面,对慕淮道:“……殿下,那仵作为容姑姑验尸时,发明…发明…她已有孕两月……”
容晞却从未抱怨过,还是对他和顺知心,经心极力地服侍他这个主子。
慕淮深知本身将不久于人间,他在慕氏宗室里挑挑捡捡,最后挑出了看上去不那么像蠢货的慕远来做为王储。
尹诚昨夜也未归府,他惦记取慕淮的状况,便在馆驿中暂住了一夜。
而他身侧勒马挽缰的男人,竟是慕淮。
可待那棺材渐被黄土填没后,慕淮竟是突地发疯般冲上前去,他推开了填埋棺材的一众侍从,纵身跃进了土坑中。
慕淮却未答复那侍从的话,而是反问他:“现下是何年?”
终是他对不起严居胥,近年他狐疑甚重,听信谗言。
慕淮的幽灵暗骂慕远真是个蠢货败类。
他走上前去,自是也瞥见了慕淮鬓边生出的华发。
慕淮听到这称呼蹙了蹙眉,他被唤陛下很多年,甚么时候又成殿下了?
但殿内的烛火却摇得非常诡异,慕远和那妖娆的贵妃见状,皆都看向了烛台的方向。
不得不说,他二十多岁的体格是真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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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他回宫想寻那女人时,却被侍从奉告,那女人被撵出宫去了。
他还未称帝时,便灭了小国缙国,近年又灭了东北的邺国。
慕淮感觉本身的血液似在翻涌,他有些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情感,是令贰心脏狂跳不止的激跃之情。
当今圣上有很多可称为奇特的行动。
现下年事刚过三十,便已病入膏肓,整天要靠丹药维系保存。
夜静籁得可骇,慕淮的眼睫突变得湿濡,他低声又问容晞,语气很轻:“冷吗?你身上老是轻易冷。”
慕淮也自发失态,忙抱拳掩唇,轻咳了一声,对尹诚道:“你彻夜随孤去趟洪都。”
承章十一年,初夏。
最后,齐燕之争以燕国割让三州之地告终。
终究他逼得严居胥为表忠心而他杀,他妻室家人定是恨透了他,却碍于他是天子,不敢言半句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