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半夜,这一嗓子嚎出去,又尖又亮,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声。
视觉死角只在棺材内部,以及靠近墙壁这一面。
垂眼扫过大坑,阎小楼环顾四周,随即登上封土,谨慎翼翼的探出脑袋,将所处环境细心、完整的检视了一遍。
刚一动手,他就看出这本书被糟蹋得短长,册页边沿像被狗啃过似的,整齐不齐不说,还泛黄发黑,有被烧过的陈迹。封皮是暗青色的,提有“尸典”二字。前面还算完整,中间有几张破洞的残页,到后边就只剩一点毛茬儿了。
此中一人着白袍,束冠,从上到下纹丝稳定,是个年青男人,活的。至于身披甲胄,体型健硕阿谁,则满脸的白毛,一眼就能鉴定,是只入了道的行僵。
一眼望去,最抓人的,就是正对墓道,竖着停放在中间的那副棺椁。
唱了把独角戏,难堪不难堪的倒还好说。题目是,墓穴当中,到底有没有人?
刚起步,他腰身一摆,架起匕首,接着就是一个大回身。
阎小楼愣了愣,怯懦而茫然道:“没、没派。”
“捡、捡的。”
声音沙哑,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他立马干咳了几声,眼圈红彤彤的。
大抵扫一眼,都是些与尸道相干的记叙。
看他肌体丰盈这模样,元劫算是顺利过了,妥妥的白僵啊。
像是获得了某种指令,棺材里的白僵刷地跳起来,闪电般呈现在阎小楼面前。单手掐住他脖子,猛地往墙上一推。
阎小楼不敢坦白,脱口便道:“我从书上学的。”
青年捻了捻涩滞的书皮儿,眼睑一低,脸上没有一丝神采。
料想以外的强光激得他一闭眼,偏头的刹时,刁悍的刚毅顺势而起,突然反攻。
严峻的等了一会儿,上面不见任何动静,侧耳谛听,也没有任何声响。
青年提了下嘴角,讽刺道:“这么说,你是自修尸道?”
此处是上好的养尸地,不出来看看,就有能够坐失良机。可万一赶上的是个难缠的敌手,在他打草惊蛇以后,正于暗处设伏,只待他自投坎阱,那该如何办?
墓道隐于地下,长年不见天日,可越往里走,光芒反而更加现亮。很快,一方墓室便在他面前闪现真容。
青年没有涓滴怜悯,只淡淡道:“说。”
话音未落,他先“蹭”地跳开,双手一正一反握住木柄,将锄头护在胸前。
带着去势后退两步,他扶着棺材,缓慢的扭头一瞥。
一番虚张阵容,墓里没诈出甚么人来,不远处的村寨也还是是一片死寂,连个掌灯的都没有。
这位两眼乌黑如墨,自内而外透着微光的,貌似才是真正的墓仆人。
“二!”
占着天赋上风,必定能起尸,合该他胡想成真!
从技艺上说,能把墓道口找得如此精准,可谓入迷入化。独一有些美中不敷的,便是体力活儿干得实在糙了点。坑底碎石密布、凹凸不平,两扇镶着金属片、看着直反光的低矮石门只能开到一半,将将容人收支。
悄无声气的靠近大墓,一如阎小楼先前猜想,新翻出来的土堆旁,还真是一个挺大的土坑。
即便是朝阳那边,土还是湿的。
卡在脖子上的手突然一紧,阎小楼吓得肝儿颤,当即尖声分辩道:“我没扯谎,说的是实话,是实话!”
几近同时,棺椁左边,浓厚的暗影也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冲散。空空如也的处所,竟然前后暴露两条人影。
想起前天那道晴空轰隆,阎小楼很有些幸灾乐祸,心中暗道:“尸变?怪不得遭雷劈!”
那一眼全然不带豪情,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某个无足轻重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