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会儿肚皮,他忽地阖上眼睑,认识随之一沉。
“不回!”
听到他把“僵”与“尸”混作一谈,阎小楼是打心眼里不欢畅,急赤白脸地将二者的辨别详细解释了一遍。
拂晓,迷蒙的天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昏黄。
前者,非亲非故的,谁会捡一具尸身回家?后者,那就不好说了。
阎小楼凝神静气,试着往上贴了贴。
阎春雨不说话,其意却不言自明。
悄悄嫌弃一番,他侧过身,往左边躺一躺,翻到右边,在右边躺一躺,又翻回左边。
两扇门扉从内里闩着,推不开。号召一声,也没人承诺。
死人不见二遍天,今时本日亦非他所求,阎春雨天然有资格恼火。
全无神采地对视半晌,阎小楼托着下巴,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在干甚么?”
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阎小楼发笑道:“你想哪去了?天赐嘛,仅限于天知地知我知,外人无从觊觎。至于你……”
阎小楼不明就里,一门心机解释道:“修士求道,有四个劫数必定是躲不过的。元劫、三九雷劫、六九雷火劫、九九雷火心劫,每一劫既是应战,也是机遇。若得天道所眷,便会赐下灵物。这个……”屈指在书上叩了两下,他坦陈道,“上面有‘幽冥’二字。如果我没猜错,指的应当是鬼道。你是尸,修鬼道,仿佛……”
“走吗?”
他死在铜人庄后山,如何会被葬在天一门?
木已成舟,何况这又不是甚么好事。他师父再是不近情面,还能把他如何,至于吓得他连宗门都不敢回吗?
时至本日,仍对修仙一知半解的阎春雨并不清楚,阎小楼体贴的关键究竟在哪,只好按着本身的了解,尽能够了了道:“雷火以后……”伸手点了点太阳穴,“它便在这儿了。”
猜疑的看了他两眼,阎春雨心念一动,翻手亮出本书来。
月色如霜,阎春雨端倪低垂,安然入定。瞧那架式,就算天塌下来都不带理睬的。
心机一转,阎小楼摸索道:“你想回铜人庄?”
灵敏的抓住关头词,阎春雨没有穷究谁对谁错,而是皱眉道:“天一门?”
眼中掠过一丝讶然,阎小楼拎着把椅子,咣当一声坐到他劈面。二郎腿一翘,一等就是一整宿。
神异鬼怪,坊间多有传播。固然不能尽信,却也不算平空臆断。
阎小楼二话不说,抽出匕首,干脆利落的往门缝一楔,直接将木栓挑成两截,抬脚就进。
阎小楼微微一怔,双手交叉往脑后一枕,点头道:“不晓得,没想过。”
抬头躺在炕上,初入天元境、体力非常充分的阎小楼也没那么多觉可睡。
喉结微动,阎春雨欲言又止。
若非先一步发明了那块玄而又玄的空间,寒霜剑认主之时,他也做不到如臂使指、收放自如。
“地尸固然罕见,可一旦烙骨,你我的灵魂便已结成一体。即便我情愿自伤经脉,你也接受不住反噬。届时残魄飞散,谁也落不着好。”阎小楼悠然道,“我们尸道一脉,向来没有怀璧其罪、杀人夺尸这一说。”
比拟于他的大大咧咧、不拘末节,阎春雨还是比较谨慎的。
摸不着眉目,他干脆信口胡言道:“或许是天一门的人不忍心让你暴尸荒漠,就把你带归去安葬了?又或者,是大师兄偶然间发明了你,就顺手和那些尸骨放到了一块儿?”
对此,阎春雨深表思疑。
所及之处,竟只要空空荡荡一片虚无。除了题头那四个古拙、刚正的黑字,再难寻得半分端倪。
向来怯懦如鼠的阎小楼瞪着眼睛今后一闪,畏畏缩缩、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是大师兄把你从天一门带返来的。我、我……”哼哧半天,他小声道,“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