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清脆动听的声声响起,“你睡了三天了。安闲原本身上就带了伤,送你来时又日夜兼程,一到大悲寺他就倒下了,以后一向不醒人事,方才我们来之前传闻他还没醒呢。但渡一方丈说他只是劳累过分罢了,应无大碍,以是你也不必担忧他,养好本身身子要紧。”
惜月缓缓摇了点头,“这是那里?我……我如何会在这里?”
惜月沉默,算了算时候,睿王应是燕诩受伤后的第六天的,那会燕诩也不知好转了没,俄然接到父亲病逝的动静,连番打击,怕是不好过。
明尘眨眨眼,掰动手指算道:“仿佛是蒲月初五……应当就是安闲送你回大荒山的途中。”明尘又抬高了声音道:“我当时听师太说,睿王极能够是被今上正法的,只对外宣称是得了急症。”
渡一尽是皱纹的脸绽出一丝笑意,“不必谢老衲,救你的是你本身。当日在萧山,若非你教老衲逃窜,老衲早已被人当作驴子宰了,又何来本日救你一说?”
惜月哑然,一时竟无语,想到他当日分开时曾留下一句“心窍虽失,赋性尤在,甚好甚好”,心想这些方外高人所谓的救人,大抵指救的民气,而不是性命。
“方丈……”亦离怔怔望着渡一,他手中拿着的,恰是传说中的伏羲八卦。
沉默半晌,惜月问道:“方丈,亦离说当年我母亲被人追杀,带着我逃到无荒山,我母亲厥后如何了?追杀她的是何人?”
惜月怔住,俄然想起密室里的那一幕,爱惜月躺在玉棺里,栩栩如生,现在想来,那寒冰一样的玉棺或许有甚么玄机,或许爱惜月真的没死。
渡一一扬手,将八卦抛向亦离,“记着,知幻即离,离幻即觉。”
她又想起安闲来,问道:“安闲呢?他还好吗?我睡了多久?”
惜月迈进大雄宝殿,佛祖高高在上,半睁半阖的眸子悲悯地谛视着火线,渡一盘膝坐在殿中心的蒲团上,笃笃敲着木鱼,枯瘦的身子在宏伟的佛像映托下更加的肥大。
“痴儿,终是堪不破一个幻字,拿去吧……”
惜月徐行走到渡一身边跪下,虔诚昂首叩了三个头,然后一声不吭盘膝而坐。很久,渡一终究停止敲木鱼,“叶丫头,但是好了?”
渡一道:“叶丫头老衲自是要救的,可当日在萧山的,不是叶丫头啊。”
亦离再次往藏书阁走去,本来守在阁门的三名铜人,俄然一个闪身不见了踪迹,渡一从阁内缓徐行出,手中捧着一物。
亦离当晚便下了山,安闲在那晚也终究转醒,醒来后便要见惜月,但惜月却让明尘替她传话,请他放心养伤。第二日一早,天气还未大亮,惜月清算了行装,在一片悠长降落的颂经吟哦声中,悄悄分开了大悲寺。
已是蒲月中,恰是春和景明的季候,但入夜后,无荒山上仍有些许寒意,山风吹动,参天古木簌簌作响,似带着哭腔,听着有些苦楚。
亦离甩开惜月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不可,我必然要闯,我要拿到伏羲八卦……惜月等着我救她……我如果去晚了,她会死的……”
前次听亦离提起她母亲时,她就猜到她已不活着上,此时亲耳证明,还是有点难过。渡一又教了她一些调息顺气的内功口诀,叮嘱她这段时候勤加练习,切不成再强交运功。
惜月自一片低吟浅唱的颂经声中悠悠醒来,睁眼的刹时,她有半晌的懵懂,素静的配房,明静的窗户,案几上还燃着轻烟冉冉的檀香,温馨平和,远处有颂经的吟哦声传来。她睁大眼,透过开启的窗棱,一瞬不瞬地望着远处大雄宝殿的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