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回过神来,“一个与世无争的方外之人,你何必以死相逼?”
老衲人却没动,双手在胸前合什,“善哉善哉,削发人见不得杀生,还请各位施主部下包涵,贫僧愿为各位施主念百遍金刚经积功德。”
燕旻目瞪口呆,转眼大怒,目睹那只狍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便指着那老衲人道:“你这死秃驴,不好幸亏寺庙里吃斋念佛,非要跑来和小爷我作对!觉得我不敢吗?天国有路你不走,天国无门你偏来闯,我本日便收了你这秃驴!来人,给我放箭!射这死秃驴一身洞穴!”
佛教在晋国本就源远流长,加上太后已礼佛十年,每月十五还会请得道高僧进宫讲经,僧侣在晋国颇受尊敬。华媖忙道:“殿下,还请三思。太后一贯恭敬和尚,若被太后晓得了,恐怕会惩罚于您。
燕旻的眉毛几近竖起,“惜月,你少多管闲事!”
“不好交代?你们耳朵是聋了么?没听到是这秃驴请本宫猎他的?我肯成全他,他还要感谢我呢!”燕旻正在气头上,底子听不出来,不耐烦地摆脱掉袁牧的手,朝正踌躇不决的侍卫斥喝:“蠢货,还不给我放箭!”
燕旻哈哈一笑,“真好笑,本身明显空着两手,还嘴硬。我跟你说,本日你若输了,我那匹汗血宝马你可得还我,不得认账。”
那些侍卫不敢再踌躇,弯弓朝和尚放箭。老衲人垂着眸,任箭雨袭来,还是站在雪地中一动不动,只转脱手中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是不是那些侍卫不忍用力,那些箭矢竟在和尚身前纷繁落下。
惜月白他一眼,“不就打了一只野猪,又不是你本身打的,你就捡个漏,对劲甚么。”
狍子一惊,撒开四蹄便跑。世人亦是一惊,抬眼望去,林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老衲人,白眉弯弯,双目驯良明朗,脸上尽是皱纹,身子枯瘦如柴,薄弱的灰袍子底下显得空荡荡的,脚上的草鞋残破不堪,连脚指头也露了出来。他垂手站在那儿,给人一种弱不由风的错觉,仿佛风再一些,便能将他刮走。
惜月不客气地顶了归去,“就凭你那两条连弓都拉不开的麻杆胳膊?我是美意提示你,让你省口气,别一会再跑出只野猪来,你连逃窜的力量都没有。”
世人一听顿时来了精力,均矮身谨慎散开,公然见前面不远处有只狍子正抬头咬一棵雪松垂下的叶子。
一旁袁牧听了,内心大急。这家伙,又是如此。刚才赶上那只野猪时,太子一时要强,叮咛侍卫不准脱手,由他本身来,别的侍卫嘴巴上虽应了,倒是涓滴不敢懒惰,唯有这个子烁,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抱动手倚在一旁旁观。太子是个花架子,射的箭毫无杀伤力,反倒惹得那只野猪发疯,侍卫们还将来得及反应,野猪的獠牙几近顶穿太子腹部。可千钧一发之际,倒是子烁一刀处理了野猪。
蓦地,一把清澈的女声响起,“跑啊,老衲人,你快跑啊!”
燕旻气急废弛,跳着脚一边骂人,一边命人去追,可当侍卫们收起弓箭时,林中早已没有老衲人的踪迹。
跟着老衲人那看似迟缓艰巨的步子在雪地上一步步走远,林中响起老衲人沧桑悲悯的声音,“心窍虽失,赋性尤在,甚好甚好,阿弥陀佛……”
怔忡间,燕旻已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手肘撞了她一下,“这下你高兴了?如你所愿,那老秃驴跑了。”
惜月哈哈一笑,大声道:“老衲人,你傻啊,就算是那只狍子,被人追捕时也会跑的啊,哪有乖乖站着受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