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却传来了凶信,哥哥在越烽火线捐躯了,县里带领到我家里来慰劳爹娘:“周秋生同道,是党的好儿子,请你们二老节哀。”
趁着爹不在,娘悄声对我说:“到了城里,探听一下传喜的音信,你奶奶还盼着呢。”
村里的孩子,夜间都是夜猫子,爹娘也向来不寻觅我去了那里,因此我倒是有充盈的时候在孙教员这读着和外边的天下远分歧的册本,这些最后给了我无穷的设想的自在六合。
我倒村口的当儿,他帮手里握着收音机在听袁阔成的《三国》评书:“话说赵子龙在长坂坡七进七出……”
“今儿又是月儿圆,爷儿唱起了山歌。劈面的女人听我说,你几时能见你的哥,你的哥。”
奶奶身后,爹愈发的没法无天。村里人都忙着自家的事情,没有谁理睬家长里短,地里的活夙起晚睡都忙不过来,谁闲的理睬。
“如何?爹喝口酒你都有定见,看不上了是咋地?你就是出了国,留了洋,也是我李大壮的儿子。”爹拿起酒壶抡了一圈,我赶快后退了几步。
孙教员搬着板凳,坐在村头的破庙外,神闲自如地晒着太阳。他的书也不再被查没,他的眼睛也花的看不得书了。
爹鼓起时,已经不再那么狠命地打娘了,他喜好哼哼唧唧地扯着嗓子唱,把书上的鸟儿惊起,扑达着翅膀高飞了。
“爹,你还喝酒。”我上去搀扶着他。
“好动静,好动静。”孙教员脸上笑起来,皱纹愈发的堆叠在一起,像是他经历的千难险阻,都固结在他的脸上,一道沟,一道坎。
孙教员点着油灯,灯捻子里跳动着灯花,他也翻动着敝旧的都要碎了的纸张,仔细心细地读着,我也有模有样地照着他的模样读着,碰到不晓得处所,孙教员老是抬起他那厚厚的镜片,耐烦地给我讲上一炷香。
爹喝的醉醺醺地,摆摆摇摇朝着家门走来。
他怔望着我,放下了收音机,盘跚着站了起来。
他让我到他家去看,从不答应我擅自带出。我也规端方矩地听他的叮咛。因为白日要出工,我便夜里蹑手蹑脚地来到孙教员的屋子――村里的破庙,这里十几年前曾经是爹的老巢,现在成了孙教员安身立命的寓所。
爹老了,娘也成了小老太婆,奶奶龟缩在了草房里,下不得地,哥哥参了军,孙教员的步子已倒霉索了,我也成了十七八的壮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