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全村的面，族长和楚沣签书画押，族长双手拈着左券，在台上从东走到西，呼拉拉台下一片寂静，没人言语了。
“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不过我要先拿走一些珍珠，贡献我娘。”楚沣也提出了他的价码。
别看楚沣衣衫褴褛，拖着半残的左腿，胡子拉碴，每天手里握着掉了嘴儿地酒葫芦，在渔港小村，楚沣的名誉抵得上族长的名誉。别看族长能够一手遮天，他也有求着楚沣的时候。
说也奇特，邻近两天的时候，楚沣俄然没了踪迹，谁也不晓得他去了哪儿。
岸边是个顽童在拿着小铁桶敲螺蛳，几块年深日久被海水淘洗得光滑的青石上，几个妇人在敲打着浆洗衣服。太阳红艳艳地像天空伸开的一张血淋淋的大口，远一点，远一点，就要沉了下去。潮流翻滚着，淹没了大青石，漫上了海堤，敲得围栏铮铮作响。
“许是下来了吧。”楚沣的娘对前来扣问的村民说，与其说是扣问，倒不如说是凑热烈。不过背后里有人群情，说在县城的窑子里见过楚沣，在那边和一个叫杏姑的**勾搭在一起，“两人早就是相好了。”也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阿荣的船隔着数百米瞧去，在波浪翻滚的海面上小的如同一只蝼蚁。据吴家阿婆说，她瞅着阿荣把网撒了下去。快速跃起了一尾大的骇人的鱼，长着八条爪子，扁平的脸，两个眸子黑洞洞的却闪着刺眼的亮，这是妖怪鱼的眼睛，它只要目露耀光，老是要吃人的。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命究竟要比珍珠首要。一炷香的工夫畴昔了，没有谁下台应和。
“哎，楚沣，我可先把话挑了然，你拿了我的珍珠，我们就是立下了存亡左券，倘若一个礼拜你做不到……”族长伸着他衰老的布着痦瘢的手臂，压住了楚沣的手，滴溜着眸子，心胸鬼胎地诘责道。
“做不到，我提着脑袋来见你。”楚沣道。
前次呈现还是三个月前，张家的阿荣晒过了鱼干，三杯烧酒下肚，蹭的一下涨红了脸，他涎着脸笑眯眯地对老婆说：“涨潮的时候，我再去下一网，挣个酒钱。”说完，踉踉跄跄地出了房门。
餬口倒是每家必须面对的困顿，隆冬已过，秋叶飘零，恰是鱼儿膘肥肉满的当口，每次网抛撒下去，拉上来的都是满满的马鲛鱼、黄鱼、鲳鱼、秋刀鱼。换做是谁，都禁不起新鲜乱跳的海鱼在网中的挣扎，那是未揣入口袋里的钱，更何况是打渔的里手楚沣。
“一月之期太长，我家伢子恐怕都撑不到当时候。”族长摇点头，竖起了一根食指，“一个礼拜，不能再多了。”
阿荣是个三十岁的精干男人，出了名的孔武有力，被妖怪鱼一口吞肚中，换做别人，还不敷塞牙缝呢，因而村庄里人都惶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