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葬鲁城北泗上,弟子皆服三年。三年心丧毕,相诀而去,则哭,各复尽哀;或复留。唯子赣庐於冢上,凡六年,然后去。弟子及鲁人往从冢而家者百有馀室,因命曰孔里。鲁世世相传以岁时奉祠孔子冢,而诸儒亦讲礼乡饮大射於孔子冢。孔子冢大一顷。故所居堂、弟子内,后代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至于汉二百馀年不断。高天子过鲁,以太牢祠焉。诸侯卿相至,常先谒然后从政。
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占也。至於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后代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
丘生而叔梁纥死,葬於防山。防山在鲁东,由是孔子疑其父墓处,母讳之也。孔子为儿玩耍,常陈俎豆,设礼容。孔子母死,乃殡五父之衢,盖其慎也。郰人輓父之母诲孔子父墓,然后往合葬於防焉。
孔子迁于蔡三岁,吴伐陈。楚救陈,军于城父。闻孔子在陈蔡之间,楚令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礼,陈蔡大夫谋曰:“孔子贤者,所刺讥皆中诸侯之疾。今者久留陈蔡之间,诸大夫所设行皆非仲尼之意。今楚,大国也,来聘孔子。孔子用於楚,则陈蔡用事大夫危矣。”於是乃相与发徒役围孔子於野。不得行,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孔子讲诵弦歌不衰。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孔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夏,鲁桓釐庙燔,南宫敬叔救火。孔子在陈,闻之,曰:“灾必於桓釐庙乎?”已而公然。
“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行中清,废中权”。“我则异於是,无可无不成。”
孔子学鼓琴师襄子,旬日不进。师襄子曰:“能够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能够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已习其志,能够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有所穆然沉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但是黑,几但是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
“三人行,必得我师。”“德之不脩,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令人歌,善,则使复之,然后和之。
灵公老,怠於政,不消孔子。孔子喟然叹曰:“苟有效我者,期月罢了,三年有成。”孔子行。
孔子语鲁大师:“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纵之纯如,皦如,绎如也,以成。”“吾侵占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孔子年七十三,以鲁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
古者诗三千馀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於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於衽席,故曰“关雎之乱觉得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风雅始,清庙为颂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霸道,成六艺。
於是使子贡至楚。楚昭王发兵迎孔子,然后得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