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俯身伏在地上,恭谨地答道:“奴婢知错。”
沈瑜直直地跪在大殿当中,双手叠在身前,点头敛眉,端得是一副规端方矩的模样。许是大病初愈的原因,她显得非常肥胖,肌肤惨白得很,便愈发显得眉眼如画,唇色极淡,但已是她这张脸上独一透着的赤色了。
将来她嫁入宋家,那就是宋予夺的遗孀,皇上与太后夙来看重宋家,她又是与宋予夺“两情相悦”的人,只要别做甚么太特别的事情,皇后也不能拿她如何样。
等她们分开后,薄太后指着沈瑜,问安平长公主:“先前花嬷嬷同你提过她,现在见了,觉着如何?”
薄太后又向花嬷嬷道:“你平素里同我提起她,老是说甚么脾气和顺,现在我倒是开了眼了。”
先前锦成发作她,其中启事世民气知肚明,可却必定是问不出个以是然的。退一步来讲,即使是问出来了,又能如何?
安平对自家母后的脾气很清楚,见她如此,便晓得她并没多活力,拥戴笑道:“您想让她嫁到宋家去,帮着长房立稳,现在不正合适吗?若真是本性子软或笨拙的,只怕还做不来。”
宋予璇尽是担忧地看向她, 想帮她得救, 可偏又没这个胆量开口。
“厥后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幸运返来了,元气大伤身材也亏了根柢,可还是没弄明白。”沈瑜说得有模有样,仿佛这真有这事儿一样,“现在得见锦成公主一次,少不得要大胆问一句。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沈瑜抬眼看向她,低声笑道:“如许……那奴婢就明白了。”
她是真对锦成绝望了,特别是在沈瑜的对比之下,她这孙女实在是有些蠢。
皇后见自家女儿这模样,蓦地想起当初在御花圃见着沈瑜倒逼陈贵妃之时的情境,当时她觉着利落极了,现在掉了个个儿,方才明白了陈贵妃当初的表情。
“你猖獗!”锦成恼羞成怒,痛斥道。
问完,安平也在心中预设了她的答复,不过就是不该以下犯上,对锦成咄咄相逼。
锦成满腔肝火刚发作,就被太后轻飘飘一句话给堵了归去,神采青一阵白一阵的。
“锦成,”一向沉默着的薄太后终究开了口,她眼神凌厉地看向锦成,“教养嬷嬷平素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薄太后盯着沈瑜看了会儿,竟笑了起来,也不知到底是气得还是真感觉她这话风趣。不过她并没发落沈瑜,而是问锦成:“听到了吗?”
皇后一凛,太后发落的虽是锦成的教养嬷嬷,可言辞间也有说她教养不严的意义,她随即起家应下了:“谨遵母后教诲。”
“你这丫头……”安平放缓了调子,问她,“何必非要突破沙锅问到底?”
薄太后这些年来甚么人都见过,是推断民气的妙手,一见沈瑜这模样,就晓得她的确并没怨怼。
贵妾就挺好。
“你看看她多乖觉,看得一清二楚。”薄太后向安平道,“只怕锦成现在还委曲,觉着哀家是为了一个宫女去怒斥她。”
“你猖獗,”锦成见她巧舌如簧挑衅是非,又呵叱了一声,气得脸都红了,“想罚你便罚你了,难不成我一个公主,还没资格措置你一个奴婢吗?便是要了你的命,又如何?”
即使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了, 她也老是会记取这笔账的。
这桩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沈瑜出了观云殿,便要动手去筹办婚事了。
沈瑜晓得太后这并不是给她主持公道,而是借机敲打锦成。
一字之差,可前者是正妻,后者倒是个贵妾。
沈瑜这话一出, 世人都愣住了, 大殿当中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