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穿戴家常的衣裳，鬓发也是随便一挽，未施脂粉，因着大病初愈的原因，便显得气色不大好。
沈瑜怀中抱了个手炉，袖动手，无声地笑了笑：“我晓得。”
沈瑜如梦初醒般应了声，而后道：“将军返来得俄然，正房那边还充公拾安妥，不如先到我这里安息会儿，我这就着人去那边清算安设。”
他这腿上并没包扎，看起来也不似新伤，应当是先前在西域之时留下的旧疾，伤成这模样，也不知要多长时候才气医治好？
终究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前压一压，起码不能在这几日就提。
她先前想着宋予夺会与将士们一同回京复命，如何说也要到年后了，再不然也会有动静传来，如何都没推测他竟然就这么轻装简行地回京来，正房那边压根还没顾得上清算。
沈瑜一贯也算是能言善辩，可眼下倒是想不到甚么合适的话来讲，只无能巴巴地问了句：“要茶吗？”
沈瑜几乎没认出他来。
他冷着脸，看不出喜怒，可沈瑜打眼看去，就是觉着他仿佛多了很多戾气。
她梳了个垂云髻，斜斜地插了两支玉簪，便再无其他。
其实在存亡线上挣扎大半年的风景，宋予夺早就忘了当日是怀着如何样的表情留下的那些话，乃至连当年势都记不逼真了，再见着沈瑜，只要一种仿佛隔世的慨然。
自沈瑜住过来，正房那边的物件就一点没动，算是将那屋子给封存了起来，此时决然是住不得人的。算来算去，也只能让宋予夺临时在她这里歇一歇。
当年，宋予夺已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言行举止间老是会不成制止地带出些压迫感。可当时候，他也一向成心收敛着，沈瑜虽觉着有些镇静，但却不至于错愕。
说是四年前宋予夺大败西域联军时，虽也杀伐定夺雷厉流行，但却并未赶尽扑灭，在西域昂首称臣又多交纳三成岁贡后，便按旨休兵。可此番他倒是毫不包涵，乃至连圣旨都没请，直接大破西域叛军，杀近半数皇室，最后递了份大捷的折子来盖棺定论。
先前，沈瑜还想着要同宋予夺提一提将来之事，可现在对上宋予夺这倦怠的模样，倒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阁房中燃着银丝炭，非常暖和，与外间那冷寒截然分歧，仿佛能将人的筋骨都暖化了些。床帐中有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像是上好的香料，余味绕在鼻尖，淡淡的，但却又不容忽视。
“他一返来，就先去了西府，”青溪上前几步，替她清算了桌案，“该当过会儿就会回修齐居来。”
算起来，距两人前次见面已有一年的风景，便是真记不逼真了倒也普通。可实际上，却并不是因着这个启事。
待着亲卫走后，沈瑜略松了口气，可却也没多大辨别，毕竟对她来讲，这宋予夺也一样是外人。
没多大会儿工夫，宋予夺竟合眼睡了畴昔。
宋予夺倒是想着了此事，正想提的时候，却又有侍女进了阁房，与沈瑜小声地说些甚么，他只好将话咽了归去。
青溪：“……好。”
“这动静就是三女人遣侍女来知会的，她应当是已经赶畴昔了。”青溪游移着问道，“您要去西府那边吗？”
“我去看……”青溪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着沈瑜出来了，赶紧道，“您先别出门，好歹披个裘衣。”
青溪点头记了下来，心道，如夫人对将军还是上心的。
沈瑜当时觉着，边关战事大捷，可必然另有很多扫尾的事情要摒挡，说不准要比及来岁了。却没想到，竟这么快。
那亲卫愣了一瞬，这才认识到不当。
虽说云氏与西府的干系一贯不好，可宋予夺到底是侯府的长孙，这些年来与那边也没闹过甚么嫌隙，现在折腾了这么一遭，返来后的确是该先去见一见老侯爷他们。